白小艳带着王俊漫步走进这条街道，随后踏入了一家仍在营业的服装店。店内的营业员们看到王俊满身泥水、狼狈不堪的模样，偷偷掩嘴轻笑。白小艳察觉到营业员们的目光，脸上涌起一丝尴尬。可王俊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大咧咧地在店里四处打量，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在白小艳的建议下，王俊挑选了一件灰白相间的羽绒服，简约的款式中透着几分时尚，又搭配了一条版型合适的裤子。王俊站在店里的镜子前，上下打量着自己，微微皱起眉头，故作深沉地说道：“这里的衣服都是学生穿的吗？就没有适合我这种热心市民 成熟稳重一点的衣服吗？”
白小艳仔细端详着换上新衣服的王俊，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笑着说道：“这不是挺适合你的吗？显得你年轻又帅气。”
“我还是觉得太幼稚了，完全不符合我英勇抓贼的成熟气质。”
“你什么气质呀？我看这样就挺好，朝气蓬勃的。”
“行吧，看在你这么坚持的份上，也只能这样了。哎！这热心市民当的，还赔了一身衣服。”
“哈哈，你刚才不是挺神气的嘛。没事，今天这身衣服就算是我奖励你的，怎么样，热心市民同志？”
“这还差不多。”
换上新衣服后，白小艳毫不犹豫地将王俊那套沾满泥水的脏衣服，直接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里。
王俊急忙喊道：“别扔呀，拿回去洗洗就行了。”
白小艳头也不回地说道：“已经扔了，再说那是进过警察局的，扔就扔了吧，也不值当再留着。”
王俊有些哭笑不得，争辩道：“你是不是大学生，怎么思想还这么老土了，我是因为见义勇为去公安局的，又不是犯罪了。”
白小艳笑着说道：“行了，走吧，吃小火锅去。”
白小艳拉着王俊在这条街上走了一圈，却发现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卖小火锅的店都已关门歇业，卷帘门上贴着放假通知。
白小艳有些无奈地问王俊：“要不去吃料理吧？”
王俊皱了皱鼻子道：“那玩意我吃不惯，还不如吃碗面舒服。”
白小艳环顾四周：“可是今天这里没有卖面的。”
王俊思索片刻，说道：“那咱们找家川菜馆吧。”
白小艳点点头，“那要在另外一条街上。”
于是，两人手牵手，沿着湿滑的街道缓缓前行。大约十几分钟后，他们在另外一条街上找到了一家炒菜馆。一推开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一下子驱散了身上的寒意。白小艳轻轻摘下口罩，露出那张白皙而略带红晕的脸庞。
店内的顾客并不多，或许是因为道路湿滑，人们都减少了外出。整个店里显得有些冷清，只有几桌客人零零散散地坐着。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白小艳拿起菜单，仔细看了看，点了王俊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几个菜。
等待上菜的间隙，王俊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抓贼过程中那些被他遗漏的“英勇细节”，白小艳一边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眼睛却时不时看向窗外。外面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像无数小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
王俊靠在椅背上，说：“今天这顿饭吃得真舒服，好久没吃得这么过瘾了。”
白小艳笑着说：“看你那点出息，不过今天你确实表现不错，值得表扬。”
王俊一听，立刻坐直身子，像个得到夸奖的孩子一样，开心地说：“那当然，我以后肯定还会做更多好事，保护你，保护我们的人民。”
白小艳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轻地说：“我相信你。”
一会白小艳的目光紧紧锁住王俊，眼中满是忧虑与关切，仿佛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想法。“王俊，你最近怎么样？”
“我就是那样吧。”
“那你打算就这样下去吗？一直过着这种没有太多波澜，也没有明确目标的生活？”
“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以后会有什么转机呢。”
“王俊，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们现在都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不用考虑未来的年纪了。你得为自己打算了，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不是说好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吗？从以前到现在，这一直是我们的约定啊。”王俊终于抬起头看向白小艳，眼神中带着执拗。
白小艳沉默了，她没想到王俊依旧如此执着于这个约定。
过了许久，白小艳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打破了这份沉默：“我现在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你不能一直这样围绕着我转了。你得有自己的追求和方向。你不是说，李勇想学摄影吗，这至少也是个打算，他都知道为自己的未来做规划，你也应该学点东西，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觉得医疗方面是个好的方向。现在人们对健康越来越重视，医疗行业的发展前景很广阔，不管社会怎么变化，人总是会生病，总是需要医疗服务的。”
“what?你在开玩笑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学历，没经验，根本不可能进入这个行业？但其实并不是所有医疗相关的工作都需要很高的学历和专业背景的。”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上学，以前都是因为我，你才来到这里，一直陪着我。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都要面对现实，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这是我们的约定啊。”
“但这不是你真正想要的生活。”
“我想要什么？”
又吃了几口饭，白小艳放下筷子，继续说道：“你现在干的这个工作，也就是吃几年青春饭，你有想过五年以后，十年以后吗？”
“想那么多干嘛？想也没用呀。”
白小艳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哎！肯定要想呀，如果什么都不想，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我们不能总是抱着侥幸心理，未来是需要我们去主动规划和争取的。”
“之前我在网吧工作，你就说经常熬夜伤身体，我听你的，又找了一个不熬夜的工作，现在又这样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感觉自己怎么做都不对。”
“王俊，你要知道，我们年轻不了几年的。你想想我们上高中的时候，有手机吗？可是现在都没有人写信了，这才过去了几年呀，社会变化得多快。不断的有新的东西，新的事物出现，如果我们的学习能力跟不上，就会被社会淘汰，所以我们要去不断的适应新的生活，找到一个能让我们长久立足的方向。”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有点听糊涂了。”
“我说的是生活，是不管社会怎么变化，我们都得有能让自己生存下去的本事，都能有一口饭吃。”
“我们这不是在吃饭吗。”王俊勉强笑了一下。
白小艳放下筷子，表情变得更加严肃：“王俊，我很担心你。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
王俊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也开始沉默。白小艳说的话他都懂，只是他没有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
“王俊，我真的很担心你。我们身处这样快速变化的社会中，一定要找准自己的定位。”
“什么意思？我还是不太明白。”
“我们的户口簿上写的都是农民对不对 ？”
“对呀。”王俊点了点头，不明白白小艳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可我问你 ，你会种地吗，你知道什么时候种什么吗，你会破苗吗？你知道二十四节气和农业的关系吗？”白小艳一连串地问道，眼神紧紧地盯着王俊。
“不知道。”
“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我们现在一直生活在城市里，我们是一批生活在城市里不会种地的农民。我们没有了土地这个最后的保障，所以必须在城市里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你到底想说明什么，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我有个建议。”
“什么？”
“你可以去做一些不需要太高要求，但能一直做下去的事情，好好学上几年，不用担心生活的问题，目前也不要考虑能挣多少钱，要的是一个环境，在那个环境里多向别人请教，自己也勤奋一些，积累经验和技能，然后你就会在这个领域有所建树，成为这方面的高人。”
“什么？多高的人？”
“你这就着相了吧。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只关注表面的东西，不要只想着成为多厉害、多有名的人，而是要真正掌握一门技能，在这个领域站稳脚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什么意思？我还是不太懂。”
“没什么，你慢慢就会明白的。你要知道活着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都得努力去适应，去争取。”白小艳知道这个道理对于王俊来说可能一下子很难理解。
沉默，可怕的沉默再次降临在两人之间。
“王俊，你不用急着答复我，我们既然是一批已经回不了农村，也不会种地的农民，那就要想办法在城市里活下去，想想那些行业目前不用担心被科技替代，能让我们有一个稳定的未来。”
沉默依然在两人之间蔓延，王俊夹着烟的手停在半空，烟灰随着他轻微的颤抖簌簌落下。
过了许久，王俊抬起头看着白小艳，眼神中多了一丝认真：“你说的这些，我以前真没往深了想过。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只是这一时半会儿，让我找个能一直做下去的事儿，还真有点难。”
白小艳见王俊似乎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心中一喜，赶忙说道：“其实方向还是挺多的，就像我刚才说的医疗行业，除了医生护士，像医疗器械维修、康复理疗这些方向，门槛相对没那么高，但又有技术含量，只要肯学，以后肯定不愁没饭吃。”
王俊摸着下巴：“医疗器械维修听起来还挺有意思，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学。”
白小艳眼睛一亮，趁热打铁道：“医疗器械维修确实不错，现在医院、诊所到处都是，这些设备总归是要定期维护和修理的，市场需求不小。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先在网上找找相关资料，了解一下具体要学些什么，或者去一些培训学校咨询咨询。”
王俊点了点头：“行，那我回头研究研究。不过话说回来，这学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万一学了一半发现不适合自己，那不就白折腾了？”
“这倒也是个问题。你可以先利用业余时间，找一些简单的入门课程试听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兴趣。另外，也可以找这个行业的人聊聊，了解一下他们的工作日常和发展前景，这样能让你对这个行业有更直观的认识。”
王俊苦笑着说：“我认识的人里，哪有干这个的呀，上哪儿找去？”
白小艳眼珠一转，说道：“我在学校有个老师，他爱人好像就是在医院负责医疗器械这块儿的。我可以帮你联系联系，看看能不能约个时间，你跟他取取经。”
“那就太好了，小艳。要不是你今天跟我说这些，我估计还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呢。”
白小艳微笑着说：“我也是真的担心你的未来。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就希望你能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