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棺材内的黑暗,不再是绝望的温床,而是变成了运算核心的机箱。陈默蜷缩其中,外界关于猜察被劫的纷纷扰扰,如同被防火墙过滤掉的冗余数据,无法干扰他内核的冷静运行。颂猜的无能狂怒和贫民窟居民的窃窃私语,反而成了一种背景噪音,印证了他的判断——只要足够谨慎、行动干净,这片混乱之地足以提供匿形的屏障。
猜察事件带来的收益是实实在在的。勃朗宁hp手枪沉甸甸地别在腰后,四十二发子弹(加上新买的二十发)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八千多泰铢的现金虽然快速消耗(沙溢的药费、食物、黑市子弹),但仍剩余不少,让他暂时摆脱了生存危机。
但“暂时”这个词,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坐吃山空是取死之道。沙溢的草药膏和消炎药需要持续购买,高质量的食品需要钱,更重要的是,弹药是消耗品,下一次行动未必能像这次一样顺利缴获,必须未雨绸缪,建立自己的储备。而且,他需要更多——更好的装备(比如通讯工具、更专业的医疗包)、更广泛的信息渠道、甚至……为未来可能离开此地、进行更大行动积累资本。
猜察这样的底层混混,提供的资源已经触顶。他的价值,更像是一块磨刀石,验证了陈默的獠牙仍利,嗜血的本能并未在苦难中磨灭。
是时候寻找更有价值的目标了。
他的目光,如同升级了传感器的探测器,再次投向贫民窟这片黑暗森林。但这一次,扫描的频段和筛选的标准已然不同。他不再关注那些只能提供零星保护费的软柿子,而是开始搜寻那些流淌着更多“油脂”的——肥羊。
目标特征分析:
1. 携带大量现金或高价值物品: 放债者( daily 收取高额利息)、小型毒品贩子(交易频繁,现金流大)、赌场的小头目(负责收码和派彩)、甚至某些偷窃团伙的销赃人。
2. 有一定危险性,但并非核心战力: 不能是“疯狗”颂猜本人或其贴身护卫那种硬骨头。目标最好是处于中间阶层——比猜察有钱有势,但又没到前呼后拥、难以靠近的程度。他们通常有自己的“业务”,需要经常单独或带少量人手行动。
3. 行为模式有规律可循: 和猜察一样,必须有固定的活动路线、交易时间或习惯,这样才能找到伏击的时机。
4. 道德豁免: 最好是本身就在从事罪恶勾当的人。黑吃黑,在陈默如今扭曲的内心里,几乎不产生任何道德负担,甚至带有一点“替天行道”的扭曲正义感。
带着这些新的参数,陈默再次化身阴影,开始了新一轮、更具针对性的高阶侦察。他像一只评估猎物体型和威胁等级的捕食者,冷静而耐心。
观察点A:地下赌档外围。
他知道附近有几个隐蔽的地下赌档,规模不大,但现金流可观。他找到一个能观察到某个疑似赌档后门的制高点。傍晚时分,果然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腋下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手包的男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明显是打手的壮汉。男人脸色疲惫但带着赢钱(或收够水钱)的满足感,和打手说了几句,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打手则转身回了赌档。
评估: 目标:赌档收码人。价值:高(手包很鼓)。风险:中高(可能有打手伴随,且赌档背景复杂)。规律性:需进一步观察其离场时间和路线是否固定。暂定观察名单。
观察点b:狭窄巷道深处的“药店”。
那是他之前发现的毒品零售点。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不再只是零星交易,偶尔会有看起来像小拆家的人过来拿货,交易额明显更大。鸭舌帽男人会从一个隐藏的墙洞里取出小包粉末或药丸,收下厚厚一沓钞票。
评估: 目标:小型毒品贩子。价值:高(现金交易频繁)。风险:中(鸭舌帽男人看起来警惕性很高,且可能有武器,交易点可能还有其他隐藏守卫)。规律性:交易时间分散,但地点固定。高价值,但需极其谨慎。
观察点c:露天市场边缘的放债人。
一个秃顶、穿着看似普通汗衫、却戴着名贵手表的男人,坐在一个茶摊前,看似喝茶,实则不断有人凑近低声交谈,递上钞票或抵押物,他则从一个破旧的帆布包里拿出账本记录,或取出钞票放贷。
评估: 目标:高利贷放债者。价值:很高(帆布包里现金量可能很大)。风险:中(他看似单独行动,但这种老油条必然有其自保手段,且长期在此放贷,可能与本地势力有勾结)。规律性:每天固定时间出现在固定茶摊。极具诱惑,但可能牵涉较深。
观察点d:二手电器(疑似销赃)店。
一个总是拉着卷帘门、只开一小扇侧门的店铺。老板是个眼神闪烁的胖子,经常有鬼鬼祟祟的人拿着各种新旧不一的手机、平板等物品进出,交易很快。
评估: 目标:销赃者。价值:中高(物品价值高,但变现需要渠道,且现金可能不如前几者多)。风险:中(店铺是固定据点,可能内有机关或帮手)。规律性:店铺全天不定时开门。价值尚可,但处理赃物麻烦。
陈默的大脑如同高性能计算机,快速处理着这些新采集的数据流,进行加权比较:
风险收益比: 毒品贩 > 放债人 ≈ 赌档收码人 > 销赃者
规律性\/可预测性: 放债人 > 赌档收码人 > 毒品贩 ≈ 销赃者
行动难度(伏击点、撤离路线): 需对每个目标进行单独踩点评估。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冰冷的、计算的光芒。每一个目标,都像是一个散发着诱人香气却带着尖刺的果实。
他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升级目标意味着升级风险,需要更周密的计划,更精准的情报,甚至可能需要……更强大的火力或特殊的工具。
他默默退回铁皮棺材的绝对黑暗之中,如同蜘蛛退回巢穴,开始消化吸收这些新的信息。脑海里,四个潜在目标的影像交替浮现,他们的习惯、他们的弱点、他们可能携带的“财富”……
尝到了血的甜头,野兽的胃口已经变大。
它不再满足于腐肉,开始搜寻更丰美的猎物。
下一次狩猎,将不再是练习。
而是真正的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