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丹水城。
晨光洒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道无情带着驴长久悠然穿行于熙攘的人流中。
两侧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主人,就是前面那座宅院。
驴长久晃了晃脑袋,咧嘴笑道,那位天命之子的娘亲就住在这儿。
道无情微微颔首。
袖袍轻拂间,带着驴长久退至一株古槐树下静候。
不多时,一对璧人携手而来。
男子剑眉星目,女子清丽脱俗,二人周身隐隐流转的灵力波动昭示着蜕凡期的修为。
有趣,当真有趣!驴长久声音低沉,眼中闪着促狭的光,
一个是天魔宫弟子,一个是清虚门修士。
这要是被各自师门知晓...
道无情闻言,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的说道:
当人做出了选择的那一刻,未来无论好与坏,注定由他们自己来承担。
说罢,袖袍轻拂,带着驴长久重新融入熙攘的人潮之中。
时间流逝,转眼间,便已至黄昏,他们在城东南角置办了一处清幽小院。
院中古树参天,道无情独坐小院内的石桌前。
茶烟袅袅中,他袖袍轻拂,一方白玉棋盘凭空而现。
黑子白子错落有致,不远处,驴长久正吐纳修炼,周身萦绕着淡淡灵气。
道无情执起一枚白子,指尖在棋盘上方悬停片刻,忽而轻笑一声。
随后,便彻底沉浸在棋局当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边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
道无情袖袍轻轻挥动,石桌上的棋盘与棋子便化作流光,没入袖中。
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仍在修炼的驴长久,唇角微扬,身影如烟般快速消散。
再出现时,道无情已立于寰宇之中。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划,刹那间,一道幽深的裂缝无声展开,如深渊般吞噬一切光亮。
他神色淡然,一步踏入其中,身后的裂缝也随即缓缓愈合,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虚空裂缝之内,时空乱流肆虐,狂暴的能量如怒涛般翻涌,足以撕碎圣人境以下修士的肉身与神魂。
然而道无情却如闲庭信步,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盘膝而坐,翻手取出那一缕天道本源,莹莹微光映照在他淡漠的眼眸中。
这一刻,终于……他低语道。
天道本源融入体内,刹那间,磅礴的道韵自他周身流转,浩瀚如渊的气息缓缓攀升,令周围肆虐的时空乱流,都微微停顿。
他之所以选择在此沉睡,是因为他能清晰地感知到。
体内沉寂已久的力量已然触及临界,在炼化了这缕天道本源后,他必能恢复到虚无之境。
若是在古尘界复境,届时诸多因果缠身,反倒不美。
而在这虚空裂缝之中,万法寂灭,诸天难察,正是最稳妥的复境之所。
他闭目凝神,不久后,便彻底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虚空裂缝中,时间仿佛凝滞。
不知历经多少寒暑,那道盘坐的青影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眸。
他的眼神如万古寒潭般平静,周身萦绕着超脱天地的淡漠气息,仿佛连时空乱流都能为之冻结。
就在他起身的刹那,那股令万物战栗的气息骤然内敛。
道无情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步踏出,便消失在了虚空裂缝之中。
古尘界,丹水城。
东南角的幽静小院里,驴长久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石桌前,津津有味地啃着一颗泛着幽蓝光芒的灵果。
突然,他动作一滞,手中的果子差点掉落——不知何时,对面已多了一道青色身影。
主...主人!
驴长久慌忙起身,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您可算回来了!
道无情微微点头,指尖轻叩桌面:我离开多久了?
八年了。驴长久咧嘴笑道,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而那个天命之子也已经六岁了。
至于他父母...他故意拖长声调,三年前东窗事发,如今正在各自宗门的地牢里思过呢。
清虚门和天魔宗现在可是势同水火。
道无情微微颔首:那孩子现在何处?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名叫章寻。
驴长久凑近几分,贱兮兮的说道,他爹娘以自身甘愿回宗接受惩罚为代价,将其保住,但这孩子却毫无灵根,如今在丹水城一家杂货铺内干活。
道无情微微点头,露出一丝笑意:做得不错。
话音未落,他掌心一翻,一滴晶莹剔透的灵液,瞬息没入驴长久体内。
刹那间,周围的灵气如狂潮般奔涌而来,疯狂灌入驴长久的四肢百骸。
“咔嚓——咔嚓——”
骨骼爆鸣之声接连响起,一股浩瀚威压自驴长久体内轰然爆发,如怒浪般席卷而出。
道无情眉头微蹙,袖袍轻拂,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笼罩整座小院,将那足以震碎山岳的威压尽数封锁。
数息之后,驴长久猛然睁眼,眸中精光暴涨,脸上难掩狂喜之色——
他的修为,竟从大罗境后期,一举突破到了大罗境大圆满层次!
正要道谢,却突然察觉到道无情身上那股极其隐晦气息,顿时瞪大了眼睛:主人,您难道已经......
道无情淡然颔首。
哈哈哈!不愧是主人!
驴长久激动得手舞足蹈,满脸谄媚。
驴儿对您的敬仰,简直如星河倒悬,永无止境啊!
道无情含笑不语。
此刻的他,不仅恢复到了虚无境,连残缺的记忆与破损的灵魂也已恢复大半。
往昔种种如画卷般展开——
巅峰时期的他,乃是“忌仙境大圆满”的绝世存在。
除他之外,还有着九位和他一样的化身,十道化身中也就唯独他出现了问题,其他九位境界,全部都在“忌仙境”,和他巅峰时期一样。
至于他残缺的记忆与灵魂破损的原因,目前还是并未在恢复的记忆中寻到。
不过他也并未过多在意,日后靠着不断累积的天道本源,终有一天,他能将记忆与灵魂全部恢复。
到那时,一切都会变得明朗起来。
他目光微转,看向仍在兴奋中的驴长久,淡淡道:“走吧,去见见章寻。”
话音未落,他们便消失在了小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