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徽扭过脸:“哼。”
还好这时候东宫到了。
蓝徽面无表情的下了车,亲自给李泽玉打了车帘子。周围熟悉他的宫女太监看着,都惊得掉一脸。蓝徽置若无闻一般,脸上甚至表情欠奉,只管等李泽玉下了车来。
“一会儿见了你姐姐。”蓝徽在她身畔,亦步亦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只要好好陪伴她就好。别的多余闲话,不要多说。”
多余闲话?
是指刚才那一大段么?
李泽玉笑了笑。
“二姑娘来了。”
蓝徽到了门口,就不方便入内,止了步。李泽玉独自被迎进了东宫中殿。
“姐姐怎么样了?”
黄薇道:“有些不自在,心烦,想吐,又吐不出来。水云在用她们家的独门秘方在给姑娘推拿着。”
李泽玉眉头皱了皱,“还好身边尚有几个得用之人。做得好,回头我自有赏赐。”
知道李泽玉出手大方,黄薇心底暗喜,忙谢恩:“谢谢二姑娘。不过这些都是奴婢们的分内之事……应该的。”
进了屋子,李泽佳刚睡醒。见到李泽玉很高兴,“玉儿。你来了。”
“我来了。还带了衣服。跟母亲说了,要在这儿住几天。”
李泽佳一听,忙道:“那你就住崇文馆旁的屋子吧,和我就隔一堵墙。绕后门就直接进我们中殿了,下雨下雪都不怕。白芷,黄薇,听到没有,立刻去给二姑娘收屋子去。”
一时之间中殿内忙碌起来。
李泽玉生怕李泽佳不开心,所以只拿一些最近市井间的小瓜出来,跟李泽佳分享。
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晚饭,还不见康景善身影。
眼见摆了饭上来了,不过是些适合孕妇口味的清爽小菜。李泽佳已经拿起了筷子,招呼李泽玉:“来,一起吃。殿下怕是今晚不能回来了。”
“啊?为什么?是有事情要办么?”李泽玉道,“也是,蓝大人刚送我来就走了。看起来非常忙碌。”
孰料,李泽佳笑了笑,说:“蓝大人是有蓝大人的忙碌之处。殿下今日不是跟蓝大人一起。徐姑姑身子不舒服,他去陪伴徐姑姑了,还带着御医。这会儿……那边院里安安静静的。看来搬家计划要搁浅了。”
李泽玉假装不知:“什么意思?姐姐,怎么你今天跟我说的话,我句句听不懂?”
李泽佳还真信了,轻轻叹气,“好吧……反正你也马上要嫁人了。姐姐就再用我自己,来教你一回。这会儿,太子在别的女人处。我们就该吃吃,该喝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这道理……其实不大用得着李泽佳教导。
但李泽玉好心疼,怎么回事。
她道:“姐姐,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你不难受么?”
“难受又怎么样?闹幺蛾子的是她,难受的是我。受罪的是我的身子。而我这个身子,如今金贵着呢。难道就活该糟践我自己嘛?岂不是如了她的意了?”李泽佳笑得云淡风轻。
狠狠地震撼了李泽玉一把!!
千言万语哽在喉中,实在说不出片言只字,她只好默默地给李泽佳打汤,“姐姐,喝汤。”
过一会儿。
“姐姐,吃菜。”
姐妹两个好吃好喝,吃爽了之后,撤掉残席,相顾抿茶净口。
李泽玉忍不住了,说:“日后殿下三妻四妾,不对,三宫六院,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姐姐你也会这般冷静么?”
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自己小腹,李泽佳微笑:“那就要看这个争不争气了。”
好坚强。
好冷静。
好理智。
李泽玉好喜欢。
拿肚子来斗又怎么样了?斗赢了就是赢了。别管怎么赢。这个道理,看来李泽佳早就参得透透的了。
她笑眯眯地问:“那,能看得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么?”
李泽佳摇头:“哪儿有这么神奇的。没关系,我身体好,能生!”
李泽玉道:“那我再给你弄几道好方子,好生养着!”
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姐姐。为什么我们家里,没有这么难看的画面?我……到底怎么来的啊?”
单姨娘似乎从来不争宠,而穆夫人对她的容忍,也是超乎限度。
对比起现在徐晓玲的争宠手段,李泽玉后知后觉意识到,似乎定远国公府,才是京城的异数。
李泽佳道:“你是单姨娘生的啊。”
李泽玉:“……”
抬手擦擦脑门子上并不存在的汗珠,李泽玉纠正道:“我是说。我们家里,单姨娘那性子,到底是怎么当上姨娘的。又怎么有我的。我真搞不懂?”
李泽佳暗地里吃了一惊。
不禁打量起李泽玉来。
见她一脸认真,也意味着,一脸孩子气,那点儿小小心思,就如同透明一般。李泽佳不禁默了一默,道:“姨娘从前也是好人家出身,家里出了事,败落了。她家和父亲有旧,就托付了过来。然后膝下无儿女的话,地位不稳固,就有了你。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李泽玉拖长声音“哦——”的,眼珠子转了又转,突然为难地小声开口:“姐姐,我应该是国公府的血脉吧?”
“你!”李泽佳打了个突,脸色严峻,“你怎么突然这般问?!”
“我就害怕啊。如果是那些话本子上写的什么,姨娘有了我再来的国公府,然后后期来了些什么滴血认亲之类的……我可舍不得你,也舍不得母亲父亲弟弟……还有祖母瑜儿二叔……”
她越说越没影了,李泽佳噗嗤一下,笑开了花,捂着肚子:“哎呀,哎呀,玉儿你不要逗我笑!你那看的都是什么胡编本子啊!那是不是甄姬她爹当的老篾匠,甄能编?别闹了,姨娘是正儿八经摆酒办宴抬进门的。之后的月事怀孕生产记录,都是张府医过手。你就是个明明白白,板上钉钉的国公府闺女,没有跑的!”
李泽玉再次拖长声音:“哦——”
“你呀!”李泽佳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咬着银牙,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可少看些话本子吧!”
姐妹两个,笑闹到初更时分,方才在张嬷嬷、赵嬷嬷两个奶娘催促下各自分头睡去。
也就没有留意到深夜在徐晓玲院子里,往外搬迁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