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在得到程锦的确切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姜予安。
电话里,他甚至来不及详细解释,只急促地说道:“予安,有线索了!在c国,一个秘密研究所,墨琛很可能被关在那里!我还需要点时间筹划具体行动,但你最好先过来!”
听到“线索”和“c国”,姜予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长久以来的担忧和绝望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希望和急切冲垮。
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公司事务和姜念,几乎是掐着最近的一班航班,连夜飞往c国。
他的心在胸腔里狂跳,混合着恐惧、期待和一种不顾一切的决心。
阿琛,等着我,我来了!
然而,就在姜予安焦急万分地飞越大洋之时,地下研究所里的王孟泽,正通过隐秘的监控,看着程锦别墅外围一些不易察觉的异动,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冷笑。
“动作还真快。”他低声自语,指尖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看来,游戏不能只在一个地方玩了。”
他按下内部通讯:“准备一下,给七号注射强效镇静剂和营养剂,确保他看起来‘完好无损’。用最高规格的医疗运输舱,把他……送回墨宅。记住,要悄无声息,就像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他要送一份“大礼”回去。
一份足以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礼物”。
……
当姜予安风尘仆仆地赶到c国,与程昱汇合时,他根本等不及程锦那周密却耗时的计划。
救人心切的他,在程昱还没来得及完全阻止的情况下,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带着程昱能临时调动的人手,强行冲向了那个位于深山的研究所。
激烈的冲突爆发了。
研究所的守卫显然受过特殊训练,火力凶猛,但姜予安带来的人也拼尽了全力。
最终,他们以不小的代价,强行突破了外围防御,冲入了研究所内部。
里面是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高科技实验室和囚禁设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
姜予安发疯似的搜寻着每一个房间,踹开每一扇门,呼喊着墨琛的名字。
“阿琛!墨琛!你在哪里?回答我!”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空荡的回音和一些被遗弃的实验仪器闪烁的指示灯。
他们找到了几个空的、似乎刚刚被匆忙清理过的囚室,甚至发现了一些残留的血迹和挣扎的痕迹,但最重要的那个人——墨琛,却不见踪影。
王孟泽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只有他的一个助理,在控制室被姜予安的人抓住。
那助理面对逼问,只是一脸程式化的冷漠,重复着:“我不知道你们在找谁。这里没有任何非法拘禁。你们这是非法闯入。”
姜予安几乎要崩溃了。
希望近在咫尺,却扑了个空。
那种巨大的落差感和恐惧感几乎将他击垮。
阿琛不在这里?那他在哪里?是被转移了?还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就在他心神俱裂,几乎要绝望地瘫倒在冰冷走廊里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姜予安颤抖着手接起电话,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喂?”
电话那头,陆远的声音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困惑,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喜悦:“予安!予安你在哪?回来了!墨琛他……他回来了!”
姜予安猛地愣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谁回来了?”
“墨琛啊!”陆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他刚刚被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医疗车送回了墨宅!人就放在门口!看起来……看起来好像只是睡着了,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找他了吗?他怎么自己回来了?!”
姜予安握着手机,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回来了?
阿琛回来了?
毫发无损地被送回了家?
这……这怎么可能?
他猛地抬头,看向这间冰冷、空荡、充满了罪恶气息的实验室,又想起那个始终未曾露面的、被称为“博士”的神秘主使。
一个可怕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浮上心头。
对方知道他们找来了。
并在他们到来之前,抢先一步,把墨琛送了回去。
王孟泽完美地隐藏在了幕后。
实验室里留下的痕迹和那几个“实验体”,都无法直接指认了他。
没有人知道,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姜予安失魂落魄地带着人撤离了研究所,来时那股不顾一切的勇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巨大的不安。
他立刻改签了最早的航班,心急如焚地往回赶。
姜予安几乎是冲下飞机,一路风驰电掣般赶回墨宅。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混合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一路积攒下来的巨大不安。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墨琛,想要确认他真的完好无损,想要紧紧抱住他,感受他的体温,驱散这数月来的噩梦。
然而,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墨宅大门前,却被拦住了。
拦他的不是别人,是墨宅的刘管家。刘管家脸上带着为难和一丝悲伤,挡在门口,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躬身请他进去。
“姜先生……”刘管家声音艰涩。
“刘叔,阿琛呢?他怎么样?让我进去!”姜予安急切地想要推开他。
“姜先生,您……您不能进去。”刘管家艰难地开口,身体却没有移动分毫,“先生吩咐了……他不想见您。任何人都不见,尤其是……您。”
姜予安猛地愣住,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什么?不想见我?刘叔,你说什么?”
“我知道……”刘管家低下头,不忍看他的眼睛,“先生一醒来就下了这个命令。而且……他还让我们把您留在宅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收拾了出来,已经派人送去姜宅了。”
姜予安顺着老管家的目光看去,只见门廊角落堆着几个熟悉的行李箱,里面装着他的衣物、洗漱用品,甚至还有他放在墨琛书房里的几本书和常用的茶杯……所有属于他的痕迹,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一种尖锐的刺痛瞬间攫住了姜予安的心脏,比之前任何一次担忧和恐惧都更让他难以呼吸。
为什么?
阿琛为什么要这样?
“不……不可能!我要见他!我要亲口问他!”姜予安无法接受,试图强行闯入。
“予安!予安你冷静点!”听到动静的陆远匆匆从里面跑出来,连忙拉住了情绪激动的姜予安。
“陆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琛他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见我?”姜予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抓住陆远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
陆远也是一脸焦头烂额和深深的困惑:“我也不知道啊!予安!我真的不知道!他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像睡着了一样,醒来后一开始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就是有点沉默。但我一提到你,他就……”
陆远似乎回想起什么可怕的画面,脸色白了白:“他就突然脸色惨白,冲到卫生间剧烈地呕吐起来,浑身发抖,像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我吓坏了,想去扶他,他却非常用力地推开我,眼神……眼神很可怕,然后就很坚决地说,不想再见你,让你离开,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拿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姜予安无法理解,心如刀绞。
他失踪了那么久,自己发疯一样找他,好不容易他回来了,却拒绝见面,甚至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呕吐。
“我问了,他不说。”陆远无奈地摇头,眉头紧锁,“他只是重复说不想见你,让你离他远点。态度非常强硬,甚至……甚至有点抗拒和恐惧?我也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抗拒?恐惧?
这两个词像针一样扎进姜予安的心里。
他的阿琛,怎么会对他抗拒和恐惧?
他不死心,朝着别墅里面大声呼喊:“阿琛!墨琛!是我!予安!我回来了!你出来见见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带着绝望的恳求。
然而,二楼卧室的窗帘紧紧拉着,没有丝毫动静。
那扇熟悉的窗户后面,是他深爱的人,却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佣低着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递给姜予安,小声道:“姜先生……先生让给您的。”
姜予安颤抖着手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是墨琛的笔迹,却写得有些僵硬:
别再来了。对你我都好。
啪嗒。
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滴落在纸条上,模糊了那冰冷的字迹。
姜予安站在原地,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他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巨大的悲伤和无法解读的困惑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的阿琛回来了,却又好像彻底失去了他。
墨宅那扇华丽的大门,第一次对他关上了。
而他甚至不知道原因。
最终,他在陆远担忧的目光和老管家歉意的注视下,失魂落魄地转身,看着那堆被清理出来的、属于他的行李,就像一个被彻底驱逐出境的流浪者。
他一步一步地离开,背影萧索而绝望。
而别墅二楼的窗帘后,一道消瘦的身影紧握着拳头,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臂,才能抑制住那因为听到楼下熟悉声音而再次翻涌起的、剧烈的生理性恶心和痉挛,以及那几乎要冲垮理智的、 条件反射般的恐惧。
他不能见他。
他不能害他。
那个恶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你看,你连听到他的名字都受不了……你怎么配见他?”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