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星渊死寂复归,唯余时空碎片如雪飘零。司契强压道基震荡,目光如电,射向轮回枷锁裂痕处那道新生的细微裂隙——彼界之门雏形。门内渗出的精纯虚无气息,与此地神骸的污秽死寂交织,竟隐隐共鸣,构成一种令人心悸的平衡。
“神骸噬锁,虚影临门……二者果真勾结已深。”司契心沉如铁。此前猜测,今得印证。这葬星渊,不仅是枷锁脆弱点,更是二敌联通、共谋此方宇宙之要冲!
危机迫在眉睫,然强行封闭此门,必引神骸与虚影同时反扑,眼下己身状态,无异以卵击石。退走疗伤,则恐时机尽失,待门户稳固,大势去矣。
正自权衡,怀中那得太初遗泽的白玉莲子(生机种)忽生异动,温热流转,竟引动其眉心沉寂的维稳之钥碎片微光一闪。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亘古沧桑的意念碎片,借由生机种为桥,悄然渡入司契心湖。
意念残破,如风中之烛,却清晰无比:
“……后来者……见生机种,如见吾道……葬星渊之变,非止于斯……”
“……神骸噬锁,虚影临门,皆表象耳……彼界真正所欲,非毁枷锁,乃……置换轮回!”
“……其欲引彼界‘永寂虚无之道’,替代吾等‘生灭轮回之序’……使此方宇宙,归于彼界附属,万灵皆化其资粮……”
“……然置换需‘坐标’与‘能源’……神骸以其身为‘坐标’,锚定枷锁裂痕……虚影则欲引彼界本源为‘能源’……”
“……然二者皆非完美……神骸污秽,虚影虚浮……需一物调和,方能成事……此物乃……”
意念至此,骤然中断,如琴弦崩裂!显然,留下此念的太初大能,亦未能窥尽全貌,或是在留下信息时便遭不测。
司契心神剧震,如遭雷击!
置换轮回!彼界所图,竟是如此惊天!非为一界一域之得失,而是要彻底改写此方宇宙的根本法则,将其纳入彼界体系!神骸与虚影,不过是马前卒与桥梁!
难怪神骸孜孜不倦侵蚀枷锁,虚影对寂灭之地如此热衷!它们是在为这场宏大的“法则置换”铺设道路!葬星渊此节点,便是选定的“手术台”!
而那个关键的“调和之物”……司契目光骤然锐利,猛地望向深渊中心那隐现的轮回枷锁!是了!神骸以其身为坐标锚定枷锁,虚影引彼界本源为能源,但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力量强行嫁接,必生剧烈冲突,需一物居中调和,承上启下,方能平稳完成置换!此物,必须与此方宇宙本源息息相关,又具备容纳异种法则的潜力……
一个名字,浮上心头——维稳之钥!此物本就为维系轮回平衡而生,蕴含调和生灭之能,若被污染或改造,岂非正合其用?!神骸此前屡屡针对自己,恐怕不仅为灭口,更深层的目的,或在于夺取这钥匙碎片!
一切线索,豁然贯通!自己不仅是变数,更早已是这场惊天阴谋中的关键一环!若非得太初遗泽,明悟钥匙真意,恐怕至死都蒙在鼓里!
寒意彻骨,然道心却愈发明澈。知晓敌之全盘谋划,虽觉自身渺小如尘,却也终于看清了前路——绝不可让彼界置换得逞!否则,宇宙非寂灭,而是沦为异道囚笼,万劫不复!
眼下,彼界之门初开,尚不稳定;神骸方才受创,需时恢复;虚影本体未至,仅凭渗透,力量有限。此乃唯一,亦是最后的时机!
退,则万事皆休。进,或可争一线生机!
司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气血,眸中灰芒暴涨,决意已定!他需在神骸与虚影反应过来前,尽可能破坏此节点,至少延缓其进程!
他首先将目光投向那道彼界之门雏形。强行封闭不可取,但或可……加以误导?扰乱其坐标?
心念电转,司契双手疾舞,引动周身残存道力,更将方才太初残念中蕴含的一丝对彼界法则的感知融入其中,化出万千虚幻符纹,并非攻击裂隙,而是如同织网般,缠绕其上,模拟出种种虚假的空间波动与法则涟漪,试图干扰其与彼界本源的连接!此举如同蒙上窥探之眼,虽不能毁门,却可令其“看”不真切,为后续争取时间。
与此同时,他催动幽骸,令其吞噬裂隙边缘逸散的虚无气息,既削弱其力,亦助幽骸进一步蜕变,应对未来可能直面虚影本体的恶战。
然,就在司契全力施为之际,异变再生!
那沉寂的轮回枷锁深处,因先前维稳之钥的冲击,一丝被万古封印的、属于此方宇宙最初轮回天尊的残存意志,被悄然触动!一道纯净却悲怆的意念,如涓涓细流,渗入司契心田:
“……守序者……汝见真相矣……”
“……置换之谋,始于太初之末……彼界渗透,非止一朝……”
“……然天道五十,遁去其一……万物终有变数……”
“……归寂之心……乃阻劫关键……寻得它……在万法终焉之地……”
意念缥缈,随即消散,仿佛从未出现。却留下了一个新的名号——归寂之心!以及一个地点——万法终焉之地!
司契动作微滞,心潮澎湃。归寂之心?此物听起来,似与寂灭相关,却非毁灭,而是“阻劫关键”?万法终焉之地……又在何处?莫非是比葬星渊更为终极的死寂绝境?
信息纷至沓来,敌谋昭然,前路亦现微光。然此刻,葬星渊已非久留之地。神骸之眼虽暂退,其意志犹在,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虚影渗透亦在加剧。
司契最后看了一眼那被符纹干扰、波动紊乱的彼界之门,以及深渊中心沉默的枷锁。破坏与干扰已初步达成,虽无法根除,但已打乱敌方步调。
“必须尽快离开,寻得‘归寂之心’!”他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黯淡灰芒,凭借对寂灭法则的深刻理解,融入葬星渊边缘破碎的时空乱流之中,向着那冥冥中感应的、可能与“万法终焉之地”相关的方向,疾遁而去。
在其身后,葬星渊的黑暗微微蠕动,神骸之眼的冰冷杀意与彼界裂隙中传来的虚无波动,交织成一张无形巨网,缓缓收拢。
新的征程,指向宇宙最终的寂灭之地,而那“归寂之心”,将是扭转乾坤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