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极袖袍一卷,混沌道韵包裹住星火神舟与众人,一步踏出,咫尺天涯。周遭光影流转,星辰倒逝,待众人稳住身形,已然离开了那片混乱死寂的归墟边缘,回到了洪荒大世界外围、一座悬浮于混沌云海之上的仙宫别院之中。
仙宫内,灵气氤氲,仙鹤翔集,与方才归墟之眼的绝境判若两个世界。众人脚踏实地,恍如隔世,紧绷的心神终于得以松懈,疲惫与伤痛如潮水般涌上。
凌无极目光扫过众人,见虽人人带伤,但根基未损,眼神中更多了一份历经生死淬炼的坚毅,微微颔首。他屈指一弹,数道温润祥和的混沌仙光没入众人体内,迅速滋养着他们的伤势,抚平着神魂的疲惫。
“尔等在此好生休养,此番历练,收获匪浅,待伤势痊愈,自有精进。”凌无极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星璇之事,暂且告一段落,后续自有安排。”
众人躬身称是,心中明白,有这位混沌道尊插手,暗星会掀起的风浪,已然上升到了另一个层面,不是他们现在能够主导的了。在仙宫侍者的引导下,众人各自寻了静室疗伤调息。
凌无极则带着凌希,来到了别院最高处的一座琉璃亭中。亭外云海翻腾,星河流转,亭内茶香袅袅,宁静祥和。
凌希捧着温热的仙茗,小口啜饮着,偷眼瞧着坐在对面、神色平静的父亲。她心中有无数疑问,也有劫后余生的委屈,更有对同伴牺牲的悲伤,但看着父亲那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凌无极看着女儿有些苍白的脸颊和眼底深藏的疲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他放下茶盏,缓缓开口,声音温和了许多:
“曦儿,此次星璇之行,受苦了。”
凌希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强忍着摇了摇头:“爹,我没事……只是,赵师兄他们……”
“生死有命,劫数难逃。他们的牺牲,自有其价值与归处。”凌无极轻叹一声,“你已尽力,不必过于自责。经此一役,你当明白,大道之争,非是儿戏,动辄便是身死道消。日后行事,需更添几分谨慎。”
“女儿明白。”凌希低下头,握紧了拳头,“只是暗星会……还有那个归墟之眼……”
“暗星会,不过是跳梁小丑,其背后,牵扯更深。”凌无极目光投向亭外无垠的星空,眼神变得幽深,“至于归墟之眼……那里埋藏的,是连为父都需郑重以待的……宇宙的旧伤与秘密。”
他顿了顿,看向凌希:“你可知,为何暗星会不惜代价,也要图谋归墟之眼?”
凌希想了想,结合火爷和墨湮的提示,试探道:“是因为……那里有某种……能让他们获得终极力量的东西?或者……封印着什么?”
“接近了。”凌无极指尖在虚空中一点,一道微缩的、不断生灭的归墟漩涡虚影浮现,“归墟,是万物的终点,亦是……某种意义上的起点。它吞噬一切,也将一切还原为最本源的‘无’。而在那极致的‘无’中,有极小的概率,会孕育出超越现有宇宙法则的‘奇点’。”
“奇点?”
“可理解为新宇宙的种子,或是……足以颠覆现有秩序的全新法则雏形。”凌无极语气凝重,“暗星会背后的存在,所欲图谋的,或许正是想掌控,甚至催化出这样一个‘奇点’,从而……重定乾坤,乃至……超脱此方宇宙。”
凌希倒吸一口凉气!暗星会的野心,竟然如此恐怖!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们……”
“自然不会。”凌无极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们想玩火,为父便陪他们玩玩。不过,眼下还不是最终摊牌的时候。归墟之眼牵扯太大,贸然深入,恐引发不可测的变故。需得……从长计议。”
他看向凌希,话锋一转:“当务之急,是让你和你的伙伴们,尽快提升实力。接下来的风波,只会更大。没有足够的实力,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凌希用力点头:“女儿一定努力修炼!”
“嗯。”凌无极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修炼之余,也可与你那几位‘火焰前辈’多交流交流。先天源火,妙用无穷,你如今所得,不过皮毛。尤其是……排名更靠前的那几位,若能得其真心认可,对你未来之道,助益极大。”
凌希心中一动,想起火爷提过的前十源火的特殊,以及墨湮化形后展现的种种玄妙,连忙应下。
就在这时,凌无极似乎心有所感,目光瞥向仙宫之外的某个方向,淡淡道:“看来,有些家伙,已经按捺不住了。”
他话音未落,凌希便感觉到两股熟悉而强大的气息,正撕裂虚空,急速朝着仙宫别院而来!那气息炽热而冰冷,霸道而威严,充满了迫不及待的战意!
“是小七姐姐和小寒姐姐!”凌希惊喜道。
话音刚落,一赤一蓝两道惊天长虹便已降临仙宫之外!虹光散去,露出小七(混沌阳龙)与小寒(混沌阴龙) 的身影。两龙此刻皆已化作人形,小七一身火红劲装,英姿飒爽,眉宇间战意沸腾;小寒则是一袭冰蓝长裙,清冷绝尘,眼眸中寒光凛冽。
“老大!”小七人未至,声先到,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满和跃跃欲试,“听说有不开眼的杂碎敢欺负咱们家曦儿?还差点折了几个小家伙?这能忍?!我和小寒在龙谷都快闲出鸟来了!赶紧的,带我们去找回场子!非把那什么狗屁暗星会的老巢给掀了不可!”
小寒虽未说话,但周身散发的凛冽杀气,已表明了她的态度。
凌无极看着这两位忠心耿耿、战力彪悍的龙族爱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两个,还是这般急躁。”
他目光扫过小七和小寒,眼中闪过一丝考量,随即淡淡道:“报仇不急于一时的匹夫之勇。暗星会根基深厚,其老巢所在更是隐秘,岂是那般好寻的?况且,经此一闹,对方必然更加警惕。”
小七闻言,顿时像被泼了盆冷水,嘟囔道:“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会算了。”凌无极语气平淡,却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这笔账,迟早要算,而且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用你们想的那种方式。”
他话锋一转,看向小七和小寒:“你二人闭关已久,修为虽有所精进,但久疏战阵,锋芒过盛,缺乏磨合。贸然出击,未必能竟全功。”
小七和小寒对视一眼,有些不服,但也知道凌无极所言非虚。她们确实憋了太久,急需一场大战来宣泄和磨砺。
凌无极指尖轻敲桌面,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曦儿此次星璇之行,收获不小,尤其是那‘星璇火焰’,潜力巨大,但运用尚显稚嫩。你二人,便暂时跟在她身边。”
“一来,可护她周全,以防暗星会狗急跳墙。”
“二来,指点她熟悉力量,尤其是龙形变化之道。你二人乃混沌龙族,对龙形战斗的领悟,对她驾驭那‘万龙朝宗’的终极形态,大有裨益。”
“三来,你二人亦可借此机会,与她体内的源火真灵切磋印证,磨合技艺,沉淀修为。待时机成熟,自有你们大展拳脚之时。”
小七和小寒眼睛一亮!这个安排好!既能保护(罩着)小主人,又能打架(切磋),还能名正言顺地活动筋骨!
“是!老大(道尊)!保证完成任务!”两龙齐声应道,战意昂扬。
凌希也心中欢喜,有小七和小寒两位强大的龙族姐姐在身边,安全感顿时爆棚!
凌无极看着瞬间达成共识的三人,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笑意,随即挥了挥手:“去吧,曦儿伤势未愈,需好生调养。具体事宜,你们自行商议。”
“是,爹(老大)!”
小七和小寒立刻一左一右簇拥着凌希,兴高采烈地离开了琉璃亭,想必是去“切磋印证”了。
亭中,只剩下凌无极一人。他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目光再次投向星空深处,那片归墟之眼所在的黑暗区域,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归墟之秘,暗星之谋,源火之争,龙族之怒……这盘棋,是越来越有趣了。”他低声自语,指尖一缕混沌气流萦绕,“也罢,便让这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六季第一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