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门的街道是热血的，也是冰冷的。
林风一个人走在人潮中，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
左边一个身穿重盔甲的猛男战士，手里提着明晃晃的炼狱。
右边飘过一个手持魔杖的优雅法师。
甚至连擦肩而过的道士，虽然没带宝宝，但那一身行头和从容的气度，都散发着“哥不好惹”的气息。
再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兽人古墓淘换来的基础装备。
“有一说一，压力山大呀。”
林风找了个墙角蹲下，像个失业的民工，看着人来人往，心里盘算着。
“将军”和“板斧哥”确实能打，但那是对付沃玛森林的野怪。
真要拉到这白日门来，跟街上这些动辄二十好几级的正规军一比，自己那“御天”公司就是个草台班子，还是最简陋的那种。
“不行，不能再当‘无’业游民了。”
林风眉头紧锁。
等级已经18，可他的职业栏里，那个刺眼的“无”字，就像一根针，时刻扎着他的自尊心。
没有职业，不仅仅是无法学习正经技能，更像是一种身份的缺失。
他现在所谓的“战斗力”，百分之九十九都建立在“将军”和“板斧哥”身上，他自己只是个会摇旗呐喊、偶尔上去敲个“-8”的吉祥物。
可怎么转职？
林风想起了之前自己揣着打怪攒下的全部身家，跑去比奇书店，把《基本剑术》《火球术》《治愈术》各买了一本。
当时他以为，总有一本能瞎猫碰上死耗子，结果，三本技能书在他手里就跟三块板砖一样，无论他怎么尝试，都毫无反应。
那该死的系统故障，似乎彻底锁死了他学习任何技能的可能。
林风的脑子飞速运转，将自己脑海里那庞大的游戏数据库翻了个底朝天。
忽然，他重新聚焦到一个关键节点上。
在游戏里，每个职业的成长都有几个标志性的转折点，而这些转折点，都伴随着一本核心技能书的习得。
战士19级的【攻杀剑术】。
道士18级的【灵魂火符】和19级的【召唤骷髅】。
法师17级的【雷电术】。
这些技能，就像是每个职业独一无二的“身份证”。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风的脑海。
“等一下……”
“我上次失败，会不会是因为《基本剑术》那些7级书等级太低，不够‘资格’来激活职业？”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我的系统故障，是卡死在了职业选择的初始阶段，所以职业栏才一直是‘未定义’的空白状态。”
“所以，职业模块损坏与修复，只是缺少一个足够分量的‘修复’信号，一个能告诉它我想走哪条路的指令！”
“而这个激活码，很可能就是一本对应职业的核心技能书！”
这个猜想让林风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这就像一部没有插SIm卡的手机，功能再强大也打不了电话。
而一本足够分量的技能书，或许就是那张至关重要的SIm卡。
一旦“插”上，他的职业模块说不定就能瞬间修复。
想到这里，林风眼前的迷茫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透进一丝微光。
理智告诉他，如果能搞到一本【雷电术】或是【召唤骷髅】，转职成法师或道士是最好的选择。
前者能与【诱惑之光】完美配合，后者更是能将他的召唤大军打造成一支能打能奶的铁军。
可当他想到战士的【攻杀剑术】或【刺杀剑术】时，林风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燥热起来。
上一世，他就是服务器里最顶尖的战士。
那种刀刀入肉的快感，那种一往无前的霸道，早已刻进了他的灵魂里。
一个能召唤千军万马，自身又是冲锋陷阵、无人能挡的猛将……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他头皮发麻。
“想什么呢！现在是做梦的时候吗？”现在根本不是在挑三拣四，而是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能学就谢天谢地了，还挑个屁。
林风很快把这个念头强行压了下去。
他已经厌倦了躲在宝宝身后的日子，他怀念握着裁决，一记烈火秒杀对手的快感。
但现在，他只是个连职业都没有的“无”业游民，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这个念头一定，他心中再无半分迟疑。
他从墙角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整个人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刚才那个蹲墙角的失业青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找到了奋斗方向、眼神锐利的独行者。
“老板，问个路。”
林风拦住一个路过的冒险者，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请问这城里的书店怎么走？”
那人看了他一眼，随手向东边一指。
“顺着这条街走到头，那个挂着书卷招牌的就是。”
“多谢。”
林风道了声谢，立刻迈开脚步，朝着书店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未经证实的疯狂猜测。
鉴于上次的失败，也许他花光积蓄买来的技能书，在他手里依旧是一本废纸。
但这小小的书店里，可能藏着他摆脱困境、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不管希望多么渺茫，他都必须再赌一把。
白日门的风，似乎也不那么冰冷了。
在他的心中，一团名为“希望”的火苗，在经历过一次熄灭后，又颤颤巍巍地重新点燃了。
……
白日门的书店，与林风想象中那种窗明几净、书香四溢的文化场所截然不同。
它更像一个藏在巷子深处的当铺，门脸不大，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和墨水混合的特殊气味。
一个胡子花白、戴着老花镜的书商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对林风的到来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有一说一，这Npc的气质倒是还原得挺到位。”
林风在心里吐槽一句，也懒得打扰他，自顾自地在狭窄的书架间穿行。
他的心跳得很快，像是即将揭晓彩票号码的赌徒。
目光在一排排书脊上飞速扫过，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标——战士技能区。
《基本剑术》孤零零地摆在最外层，售价便宜得跟白送一样，显然是给新手准备的。
林风直接忽略，目光继续向内探寻。
很快，一本封面泛黄的技能书映入眼帘。它被牛皮纸精心包裹，书口用细麻绳打了十字结，接缝处还滴着一枚模糊的火漆印，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三个大字——【攻杀剑术】。
就是它！
林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那颗代表战士职业的“SIm卡”，或许就在眼前。
他强忍着激动，伸手将那本书取了下来。
书不重，但林风感觉自己像是托着一座山。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封面，看向扉页上的标价。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攻杀剑术】，售价：100,000金币。
林风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又凑近了一点，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价格后面的零。
一、二、三、四、五……没错，五个零，十万！
“阿西吧！”
林风差点没把手里的书给扔出去。
“抢钱呢这是？”
他脑子里的数据库瞬间被引爆了。
在他的记忆里，游戏中的《攻杀剑术》是什么行情？
尸王殿里跟下雨一样掉，书店里就算有卖，顶天了也就几千金币，什么时候成了奢侈品了？
这价格，别说他现在这点家当，就算把他在古墓里打的所有装备全卖了，都不够一个零头。
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
知识付费他懂，可这付费标准也太离谱了点吧？
他不信邪地放下《攻杀剑术》，又朝着法师和道士的技能区走去。
结果让他的一颗心凉了半截。
【雷电术】，售价：120,000金币。
【召唤骷髅】，售价：150,000金币。
每一本核心技能书，都被当成了传家宝一样，标上了令人望而却步的天价。
林风不死心，又走回战士区，目光颤抖着落在了《攻杀剑术》旁边，那本包装更精美的技能书上。
【刺杀剑术】，售价：500,000金币。
“妈妈的吻……”
林风彻底没脾气了。
五十万金币，半根金条，那是什么概念？
我那点引以为傲的游戏经验，在真实得可怕的物价体系面前，第一次显得如此苍白。
他现在浑身上下，连金币带药水装备，全部家当加起来，估计也就二万出头。
这已经不是努努力就能解决的问题了，这是天堑。
“老板。”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面。
“这……这书的价格，是不是多写了几个零？”
那打盹的老书商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透过镜片瞥了他一眼，视线在他那身基础装备上短暂停留了片刻，才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气说道：“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可……这也太贵了。”
“贵？”
老书商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年轻人，能改变命运的力量，你觉得它应该值多少？”
一句话，把林风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一本能让人获得超凡力量的技能书，它所代表的价值，早已不是游戏里那串冰冷的数据能衡量的了。
这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是踏入强者行列的门票。
从这个角度看，十万金币，似乎……又不算太离谱了？
林风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书店，重新站在白日门喧闹的街道上。
刚才心中那团好不容易点燃的希望火苗，此刻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只剩下一缕微弱的青烟，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包裹，感受着里面那点可怜的金币。
转职的道路找到了，但这条路，是用金子铺成的。
而他，现在只是个穷光蛋。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搞钱啊。”
林风苦笑着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