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儿是在寅时醒的。
她攥着刘砚秋的手腕喊冷,可指尖冰得像块铁。
“阿秋姐……我、我骨头缝里都是冰碴子。”她声音发颤,嘴唇乌青得像浸了墨汁。
刘砚秋搭脉的手猛地一抖。
她掀开赵灵儿的衣袖,只见青白血管里爬着蛛网状的冰晶,正顺着小臂往心口钻。
“这不是寒毒。”她扯断腰间药囊,取出银针扎进赵灵儿膻中穴,“是雪魄蛊。会顺着内息冻住经脉,三日后整个人变成冰雕。”
陆江立刻覆上赵灵儿额头。
命火从掌心涌出,金红色光焰裹住少女,可那冰晶竟逆着火势往心脏窜得更快了。
“没用?”他皱眉,命火又提了三分,额角渗出冷汗。
赵灵儿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气都是白雾。
林霜“咚”地跪在地,腕间胎记被指甲抠得发红:“是我给的药。那不是雪魄丹,是雪魄蛊种。”她声音发哑,“我从前在雪山学毒术时,雪婆婆给的。说能试出谁有冰鼎感应……我以为要七天才发作……”
“现在说这些有屁用!”白寒扯下狼皮斗篷裹住赵灵儿,“雪婆婆在哪?”
“霜骨谷。”林霜抹了把脸站起来,“但她最恨外人进谷。我带你们去,成不成看命。”
霜骨谷的风像刀子。
雪婆婆坐在冰崖下的石墩上,银发结着冰碴,手里转着根刻满毒纹的骨针。
“林霜,你倒是长本事了。”她眼尾扫过陆江众人,骨针“咔”地扎进脚边冰面,“敢带五个外人来我地头?”
“婆婆!”林霜单膝跪地,“赵姑娘中了我下的蛊,求您给解方。”
“解方?”雪婆婆突然笑了,“当年你偷学我毒经时,怎么没求我?”她抬手划了个冰圈,圈里浮起三株黑叶药草,“第一关,识毒辨草。这三株里两株是毒,一株是解。认错了——”她指节敲了敲冰面,“你们全留这儿当冰雕。”
刘砚秋往前一步。
她捏起最左边的药草,指甲轻轻一掐,草汁溅在冰上冒起黄烟:“这株是‘寒蝉泪’,毒发时会让人笑到断气。”她又捻起中间那株,凑到鼻尖闻了闻,“这株是‘霜血藤’,看着像解药,其实混了半株‘蚀骨草’。”最后拿起最右边的,叶片背面有细密金斑,“这株是‘雪绒参’,能化百毒。”
雪婆婆的冰圈“啪”地碎了。
“算你过关。”她抬手指向对面冰崖,崖壁上挂着串红果,“第二关,雪中采药。那是雪莲果,能引蛊虫出脉。谁去?”
白寒已经在解腰间短刀。
他踩着冰棱往上攀,风影步带起残影,可每爬三步,冰棱就碎一块。
快到红果时,他突然闷哼一声。右手被冰刺扎穿了。
血珠刚滴下就结成冰粒,他咬着牙抓住红果,却感觉四肢像泡在液氮里,眼前开始发黑。
“白寒!”陆江低喝。
他掌心命火腾起,金红色光流顺着冰崖窜上去,缠上白寒的脚踝。
暖意涌进冻僵的血脉,白寒打了个寒颤,攥紧红果往下跳,摔进陆江怀里时,狼皮斗篷结了层薄冰。
“第三关。”雪婆婆指了指身后冰洞,洞门结着半人高的冰锁,“用命火解冻。但只能化七分——化多了,锁里的毒雾会喷你们一脸。”
陆江走上前。
他盯着冰锁上的裂纹,命火收得只剩巴掌大,沿着裂纹慢慢烤。
冰锁“咔”地裂开,露出里面的青铜小盒,没有毒雾涌出。
雪婆婆站起来,拍了拍膝头的雪。
她从青铜盒里取出个小玉瓶,倒出颗红色药丸喂给赵灵儿:“蛊虫顺着雪莲果的热气爬出来了。”她转身看向陆江,眼神突然变得温和,“玄鼎国的命火之主……我等你十年了。”
她摸出卷泛黄的绢帛,塞进陆江手里:“这是玄鼎残卷,记着当年的事。”
赵灵儿在刘砚秋怀里动了动,睫毛颤了颤:“阿秋姐,我、我不冷了……”
众人松了口气时,林霜悄悄退到洞外。
她站在雪峰边缘,月光照得腕间胎记泛着青。
手里的另一枚雪魄丹被攥得发热,她望着远处的霜骨谷,轻声说:“师父,我找到答案了……可为什么,心比雪山还凉?”
洞里,雪婆婆摸着那卷残卷,指尖停在“水鼎”二字上。
她抬头看向洞外的月光,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