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西王母宫逢故影，陨玉碎片证本源
穿过蛇沼中央的土丘，古木转动时发出的“嘎吱”声如同老骨摩擦，在寂静的沼泽上空回荡许久。那道漆黑的石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平地，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两侧的岩壁上嵌着拳头大的萤石，幽绿的光芒如鬼火般跳动，将每个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平添几分阴森。
“这路怎么往下走？”王胖子踩着石阶往下迈了两步，脚下一块松动的石头“咕噜噜”滚下去，撞击着岩壁发出“咚、咚”的回声，像是敲在人心上，“该不会是通往地府吧？胖爷我可还没活够呢。”
“别瞎说。”胡八一用工兵铲敲了敲岩壁，石质坚硬如铁，敲上去发出“当当”的清脆声响，“这是人工凿出来的通道，你看岩壁上的凿痕，边缘还带着棱角，说明建成的时间不算太久远，至少比蛇沼的形成晚。当年西王母国的工匠，怕是花了几十年才凿出这么条路。”
毕邪走在最前面，探路杖在前方的石阶上每敲一下，都要停顿片刻，听着回声判断虚实：“系统显示，通道尽头有强烈的能量场，与蛇眉铜鱼的波动频率相似，但强度是铜鱼的百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幽深的通道深处，“而且有生命迹象，不止一个，其中一个的能量波动很微弱，像是……濒临衰竭。”
林婉清握紧了腰间的锦袋，蛇眉铜鱼在里面微微发烫，像是有生命般搏动，与通道深处的能量遥相呼应。她翻开导师的蓝布札记，泛黄的纸页上画着西王母宫的草图，笔尖勾勒的线条因年代久远而模糊，图上用朱砂标注着“主殿藏于陨玉之下”，旁边还有一行蝇头小楷：“玉中有灵，可窥本源，亦能囚魂。”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萤石越来越密集，光芒也愈发明亮，通道渐渐从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拓宽到能并排走三人。最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宏伟的宫殿赫然出现在眼前，仿佛从地底凭空升起。
宫殿的梁柱是用整块墨玉雕琢而成，漆黑如夜，上面盘绕着蛇形的浮雕，蛇鳞的纹路清晰可辨，蛇眼用鸽血红玛瑙镶嵌，在萤光下闪着妖异的红光，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殿顶悬挂着巨大的青铜灯盏，盏口呈莲花状，里面没有灯油，却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火焰安静地跳动，没有一丝烟，不知燃烧了多少岁月。
“这就是……西王母宫？”吴邪惊叹着环顾四周，脚下的地面是用白玉铺成，光脚踩上去冰凉刺骨，仿佛踩在万年寒冰上，“比我想象的还要壮观。史书上说西王母‘居昆仑之丘，瑶池之滨’，原来真的有这么一座宫殿。”
王胖子的注意力却被宫殿两侧的石柱吸引，那些石柱上镶嵌着许多拳头大的珠子，在幽蓝的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流转着淡淡的光晕：“嘿，这珠子看着像夜明珠啊！一颗就能值老钱了！要是能抠下来几颗，够胖爷我在京城买个四合院了！”他说着就伸手想去抠，被胡八一一把按住。
“别动！”毕邪突然低喝一声，手中的探路杖指向右侧一根石柱底部，那里的阴影浓重，隐约能看到一个蜷缩的人影，衣衫破烂，与周围的玉石宫殿格格不入。
众人瞬间警惕起来，胡八一将工兵铲横在身前，铲刃在火光下闪着寒光；王胖子也摸出了腰间的匕首，刀柄被他攥得发白；林婉清握紧了装着驱蛇粉的袋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那人影似乎被惊动了，缓缓抬起头。火光落在她脸上，露出一张苍白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风华的脸，眼角的皱纹里积着尘土，头发像一团乱糟糟的枯草，却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黑白分明，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审视。
“陈文锦？”吴邪失声惊呼，手里的桃木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真的是你？三叔……我三叔他找了你十几年！”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炸得众人都愣住了。陈文锦，当年西沙海底墓考古队的领队，吴三省的老搭档，消失了十几年，杳无音信，竟会出现在这西王母宫的深处？
陈文锦缓缓站起身，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是关节生锈了一般，每动一下都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吴邪身上，眼神复杂，有欣慰，有愧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小邪，你长大了。比你爷爷年轻时，更沉稳些。”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我等你们很久了。”
“等我们？”胡八一皱起眉头，上前一步，“陈女士，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年你去哪了？考古队的其他人呢？”
陈文锦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拖着有些踉跄的脚步走到宫殿中央的高台上。高台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石盒，盒身刻满了与蛇眉铜鱼鳞片上相同的梵文，在火光下流转着暗金色的光泽。她指着石盒，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们来这里，是为了青铜门，为了‘终极’，对吗？”
“终极到底是什么？”林婉清忍不住追问，导师的札记里反复提到这个词，从西安的古墓到蛇沼的帛书，处处可见，却从未有过解释，仿佛是一个不可言说的禁忌。
陈文锦转过身，目光变得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又像是在凝视着遥远的时空：“终极，是世界的本源。”她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什么，“是万物的起点，也是终点。它藏在青铜门后，用陨玉封存着，能让人看到过去，预知未来，甚至……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王胖子眼睛一亮，像被点燃的炮仗，往前凑了两步，“那你……你是不是已经长生了？”
陈文锦苦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自嘲。她缓缓撩起破烂的衣袖，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青黑色的纹路，像蛛网一样蔓延，纹路的末端泛着诡异的紫色，“我快要变成禁婆了。当年在海底墓，我们误食了汪藏海炼制的尸蹩丹药，身体一直在变异，只有西王母宫的陨玉能暂时压制，但也撑不了多久了。”她的目光转向毕邪，带着一丝了然，“你身上有系统的气息，对吗？那是一种外来的力量，却能与这里的本源产生共鸣，或许……你能承受终极的真相。”
毕邪点头，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系统正在微微震动，像是与宫殿里的某种能量产生了共振，耳边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嗡鸣：“你知道系统？”
“我在陨玉里看到过未来。”陈文锦的眼神有些恍惚，像是透过他们在看别的东西，“陨玉能映照人心，也能窥见未来的碎片。我看到过你们会来，看到过你会拿到陨玉碎片，看到过青铜门后的……虚无。”她指着石盒，“里面有半块陨玉碎片，是开启青铜门的钥匙之一，也是我这些年用来压制变异的关键，但我用不上了，留给你吧。它能增强你的力量，也能帮你抵御青铜门后的阴邪。”
毕邪走上前，石盒的盖子很重，他用了三分力气才将其推开。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静静躺着半块巴掌大的陨玉碎片，碎片呈不规则的六边形，表面光滑如镜，却能看到里面流动的光晕，像是有金色的液体在里面缓缓流动，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他刚拿起碎片，脑海里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签到地点：西王母宫主殿，奖励已发放——陨玉碎片（2\/3）。融合碎片，宿主实力将大幅提升，可初步抵御阴邪能量侵蚀，五感敏锐度提升50%。】
陨玉碎片入手温热，顺着指尖的皮肤缓缓融入体内。毕邪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从丹田扩散到四肢百骸，之前在蛇沼中沾染的瘴气和连日奔波的疲惫瞬间消散无踪。他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地听到宫殿外蛇群游动的细微声响，能闻到殿角蛛网积尘的味道，甚至能看到陈文锦手臂上那些青黑色纹路里流动的阴邪之气。
“这陨玉……”林婉清看着毕邪手中消失的碎片，眼睛一亮，“导师的札记里说，陨玉是天外陨石坠落形成的，蕴含着天地初开时的灵气，能吸收万物精气，没想到真的存在。只是……”她顿了顿，“札记里还说，陨玉的灵气过于霸道，普通人接触久了，会被灵气反噬，心智失常。”
陈文锦看着毕邪，眼神里带着一丝欣慰，又有一丝解脱：“三块陨玉碎片集齐，就能打开青铜门，看到终极。但我要提醒你们，看到本源的代价，是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她的目光扫过吴邪，带着深深的愧疚，“小邪，你爷爷吴老狗，当年为了阻止别人打开青铜门，烧了自己的铺子；你三叔吴三省，为了守护这个秘密，常年隐姓埋名，甚至不敢见你。他们都为了这个秘密付出了代价，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吴邪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爷爷的日记、三叔的失踪、自己这些年的奔波，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骨血里。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我必须知道真相，不管代价是什么。否则，爷爷和三叔的付出，就都白费了。”
“好。”陈文锦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地图的边缘已经残破，却用桐油浸过，防水防潮。她将地图递给吴邪，“这是通往青铜门的最后一段路，上面标着陨玉的分布点，也是玉俑的巢穴。你们要小心，那些守护陨玉的，不是蛇，也不是人。”
胡八一接过地图，摊开在白玉地面上。地图上的路线用朱砂绘制，蜿蜒曲折，像一条爬行的蛇，终点标着一个巨大的“门”字，旁边画着三个鱼形的图案，鱼眼处用墨点标注，显然是指三枚蛇眉铜鱼：“守护陨玉的是什么？你刚才说的玉俑，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文锦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头看向宫殿顶部的青铜灯盏，幽蓝的火焰映在她眼中，仿佛燃起了两簇鬼火：“它们是西王母的仆人，是用活人炼制的‘玉俑’。西王母当年为了追求长生，将活人裹在玉浆中，埋入陨玉矿脉，让他们吸收陨玉的灵气，久而久之，肉体不老不死，却失去了心智，变成了只知道守护陨玉的怪物，以吸食生灵的精气为生。你们身上有蛇眉铜鱼的气息，那是西王母国的信物，却也会被玉俑当成入侵者。”
王胖子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往胡八一身后缩了缩：“玉俑？听着就渗人。胖爷我可不想变成那玩意儿，不老不死有什么用？跟个石头疙瘩似的。”
毕邪感受着体内陨玉碎片带来的力量，气血运行都变得顺畅了许多，他沉声道：“有陨玉碎片在，它们伤不了我们。碎片能净化阴邪之气，玉俑的精气对我来说，反而是补品。”他看向陈文锦，“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或许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好好调理，你的身体还有救。”
陈文锦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解脱，又有一丝不舍：“我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陨玉的压制快失效了，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禁婆气息越来越强，随时可能爆发。我留在这里，至少能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玉俑对我身上的气息很敏感，我可以引开它们。”她走到宫殿的角落，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石门，门环是一只蜷缩的蛇形，“从这里走，能绕过玉俑最密集的巢穴，直接到青铜门的山脚。门后的通道里有暗河，记得沿着暗河走，水能隔绝玉俑的感知。”
众人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消失了十几年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选择了为他们铺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他们的生机。
“保重。”吴邪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有些哽咽。他想起了三叔，想起了那些为了秘密而牺牲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陈文锦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她的身影在幽蓝的火光中渐渐模糊，仿佛与宫殿的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句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告诉三省，当年的事，不怪他……”
穿过石门，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通道两侧的岩壁上镶嵌着更多的陨玉碎片，大小不一，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像是夜空里的星星。毕邪能感觉到体内的碎片在与它们共鸣，每走一步，都有细微的能量汇入体内，实力在潜移默化中增长。
“这陨玉碎片真厉害啊。”王胖子凑到毕邪身边，一脸羡慕地看着他，“能不能给胖爷我也来一块？哪怕是边角料也行啊，不用增强实力，能强身健体就行。”
“你承受不住。”毕邪摇头，目光扫过岩壁上的陨玉碎片，“陨玉的能量太霸道，普通人接触久了，会被灵气反噬，轻则心智失常，重则身体崩溃，变成和玉俑类似的怪物，只是没有玉俑的不死之身。”
林婉清若有所思地看着岩壁上的陨玉，指尖轻轻拂过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碎片冰凉刺骨：“导师说陨玉能让人长生，其实是把人的灵魂困在玉中，肉体虽然不老，却失去了自由，和玉俑没什么区别。陈文锦说的‘代价’，大概就是这个吧。看到本源，或许会被本源的力量吞噬，变成没有自我的行尸走肉。”
通道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山谷，山谷四周是陡峭的悬崖，崖壁上长满了墨绿色的藤蔓，像瀑布一样垂落。山谷中央，矗立着一道巨大的青铜门，门高数十丈，宽近二十丈，仿佛一头横卧的巨兽，门扉上刻满了日月星辰的图案，用黄金镶嵌的星轨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门环是两个巨大的蛇头，蛇口大张，露出锋利的獠牙，与西王母宫的石柱浮雕如出一辙。青铜门的下方，有三个凹槽，形状正好与蛇眉铜鱼吻合，凹槽周围刻着梵文，正是《大般涅盘经》里的句子：“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终于到了。”胡八一看着青铜门，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伸手抚摸着冰冷的门扉，“爷爷一辈子没找到的地方，我们找到了。他当年说，青铜门是天地的玄关，打开它，就能看到世界的真相。”
毕邪走到青铜门前，将腰间锦袋里的蛇眉铜鱼取出，铜鱼上的蛇眉在阳光下泛着红光，蛇眼的鸽血红宝石熠熠生辉。他将铜鱼对准最左边的凹槽，轻轻嵌入，只听“咔哒”一声，铜鱼与凹槽完美契合，没有一丝缝隙。青铜门微微震动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巨兽在呼吸。
“还差两枚。”吴邪看着另外两个空荡荡的凹槽，“看来得找到另外两枚铜鱼，才能打开这扇门。不知道另外两枚在什么地方。”
王胖子却盯着青铜门旁边的一块巨石，石头上刻着一行古篆，笔画苍劲有力，像是用巨斧劈砍而成：“三鱼聚，本源现，生者入，死者还。”
“死者还？”王胖子咂舌，脸上露出惧色，“这意思是说，进去了还能见到死人？胖爷我可不想见那些玩意儿，尤其是粽子！”
毕邪没有理会他的抱怨，他的目光落在青铜门上方的一块巨大的陨玉上。那块陨玉足有车轮大小，镶嵌在青铜门的门楣上，散发着浓郁的能量波动，比他体内的碎片强了百倍不止，显然是最后一块碎片的所在地。
“系统显示，最后一块陨玉碎片，就在青铜门上方的那块大陨玉里。”毕邪指着那块陨玉，能量波动在他感知中如同灯塔般明显，“拿到它，我们就能打开青铜门了。碎片之间有共鸣，我能感觉到，它在召唤我。”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块陨玉镶嵌在离地数十丈的门楣上，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地方，只有几根细小的铁链从崖壁上垂落，锈迹斑斑，显然早已不堪重负。
“这怎么拿？”王胖子犯了难，搓着双手在原地打转，“总不能搭梯子吧？就算搭梯子，也够不着啊。”
胡八一观察着四周的地形，指着山谷两侧的悬崖：“你看那悬崖上的藤蔓，比蛇沼里的粗多了，颜色发黑，像是有年头了，够结实的话，可以爬上去，从上面荡过去，应该能够到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