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tops大楼光洁的玻璃幕墙,在门口投下斑驳的光影。耀嘉音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在胸中许久的浊气全部吐出。
她站在那栋曾象征束缚与纠纷的大楼前,神情复杂。
“呼……总算是结束了呢,伊芙。”
跟在她身后半步的伊芙琳·舒瓦利耶。
那位总以精准利落着称的经纪人,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反而微蹙着眉头。她手中捏着刚刚签署完毕的和解文件,纸张边缘被攥得有些发皱。
“……用那么大的利益让步,甚至放弃了未来三个季度的优先代言权,就为了换取‘星环’短短一个月的使用权……这真的好吗?”伊芙琳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却也难掩一丝不赞同。
“伊芙,”耀嘉音打断了她,没有回应关于代价的担忧,而是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最信任的伙伴。
“你什么时候能回到我身边?”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仿佛这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伊芙琳沉默了一瞬,视线微微偏开,落在了街道尽头那辆悄然停靠、印有星见家家徽的轿车上。
“明天吧。”她最终回答道,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
“‘天琴座’没了你,就只是一个空壳。而且……”她顿了顿,像是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我也在刚才,正式把我的那位‘上司’给辞退了。”
耀嘉音闻言,脸上终于绽开一丝真切的笑意,带着点无奈和了然:“噗……能把‘炒掉上司’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也就只有你了,伊芙。”
“好了。”伊芙琳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那辆等候的轿车。
“你不是还有个宏图伟业,急着要和星见宗一郎先生详细商讨吗?快去吧,别让重要的合作伙伴等急了。”她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催促和安排,却也不乏关切。
耀嘉音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伊芙琳一眼,转身走向那辆象征新开始的轿车。伊芙琳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车门关上,轿车平稳地汇入车流,消失在街角。
然后,她脸上的从容如同潮水般褪去。她迅速转身,重新走进tops大楼,步伐比平时更快,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一楼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打算回去稍微收拾一下东西。
顺便……
跟“上级”联系一下。
毕竟……任务期限,已经被她以各种理由拖延得太久了。
从她受命潜伏在耀嘉音身边开始,上面的指令就清晰而冷酷。
让耀嘉音这个人从新艾利都消失。
然而,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那个女孩的才华、坚韧,甚至偶尔的任性,都像无声的细雨,侵蚀着她作为“舍勒之青”的冰冷外壳。她递交给赋格的情报,真真假假,精心筛选。
足够维持她作为线人的价值,却又巧妙地避开了会对耀嘉音造成致命打击的核心机密。她游走在刀锋边缘,每一次传递消息,都是一次走钢丝般的冒险。
但任务就是任务。组织的耐心并非无限。她知道,自己每一次的拖延和隐瞒,都在消耗着上层的信任,也将自己和耀嘉音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她拿出一个经过特殊加密的通讯器,指尖冰凉。拨通那串由星号组成的号码时,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在胸腔里沉闷的回响。
电话几乎在瞬间被接通,对面传来那个经过处理、毫无感情的低沉电子音。
“……耀嘉音离开了tops?”
“没错,任务目标……是否需要改变一下?”伊芙琳拿着手机,上面显示的电话后是一串星号。
她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试探。或许,组织会认为与星见家合作的耀嘉音具有了不同的价值?或许……
“不更改。上面的要求就是要耀嘉音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管耀嘉音是不是tops的人,你的任务……就是让新艾利都再也没有耀嘉音这个人。”对方的回答斩钉截铁,冰冷彻骨,瞬间击碎了她所有侥幸的幻想。
伊芙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滞涩。“……是。我明白了。”
通讯切断。安全屋里陷入死寂。伊芙琳缓缓走到窗边,透过单向玻璃向下望去,街道上车水马龙,早已不见那辆黑色轿车的踪影。她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嘉音……”
……
几小时后,夜色深沉。
“所以……你大晚上的,火急火燎找我出来,是干啥?”琳琅打着哈欠,裹着一件略显随意的睡衣,睡眼惺忪地爬到了自家出租小屋的楼顶天台。夜风微凉,让他打了个激灵。
他白天刚经历完铃和星见雅之间那场信息量巨大的修罗场,实在是不想再卷入任何复杂的人际关系漩涡,尤其是涉及女性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纠葛。
“我想……让你帮我处理掉我的组织。”伊芙琳转过身,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把琳琅雷得外焦里嫩,睡意瞬间跑了一半。
“嘛玩意?!让我去处理掉tops?!伊芙琳小姐,你看看我,再看看tops那栋楼!”琳琅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远处在夜色中依然灯火通明的tops大厦。
“我只是个暂住证还没捂热的异乡人,不是能只手遮天的超级大能!”他脸上写满了“你没事吧”的震惊。
“……不是,我……接下来我说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无论如何,暂时不要告诉她。”伊芙琳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求。
“行……吧。”琳琅看着伊芙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而坚定的脸,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我……是个间谍。”
她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包括“舍勒之青”的代号、接受的任务指令,以及上级明确要求清除耀嘉音的最终命令,都选择性地、清晰地告诉了琳琅。
虽然她没有完全和盘托出,但给出的信息已足够拼凑出惊人的真相。
她之所以找上琳琅,是因为上级的命令已无法违逆或继续拖延,而她本人既无法对耀嘉音下手,也无法单独对抗整个“赋格”和那个神秘的组织。
她需要外力,需要一个局外人,一个有能力且可能愿意帮助耀嘉音的人。
所以……
“所以……”琳琅消化着这爆炸性的信息,感觉脑子有点乱,今晚的夜风似乎格外容易让人凌乱。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的上级铁了心要嘉音的命,而你下不了手,但又没法反抗他们……你就想让我这个在新艾利都还没站稳脚跟、连永久居住证都没拿到的‘外来户’……去帮你解决掉你那神秘而强大的上级组织?”
琳琅梳理着逻辑,感觉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荒谬感,就感觉今天是不是吃到毒蘑菇了,怎么这几个人的话……都听不懂了呢?
伊芙琳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也很强人所难。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琳琅。我能信任的人不多,而你是目前唯一可能……也是唯一有能力介入这件事,并且有可能改变这个结局的人。”
“但……我不是要求你单枪匹马去挑战一个组织,而是希望……我们能合作,找到一线生机。”说着,她递过一个小U盘。
“这里面是我能提供的、关于‘赋格’外围的一些情报和 ……我的上级的位置,以及……我能付出的‘代价’。”
琳琅接过那个小小的U盘,感觉它重若千钧。
他看着眼前这个总是从容不迫、一切尽在掌握的金牌经纪人,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又如此顽强,为了守护一个人,不惜赌上一切,包括背叛自己所属的黑暗世界。
“先说说代价是什么吧。”琳琅并没有立刻的答应。
“事关……你最最重要的那个东西。”
……
回到自己的小屋后,琳琅也睡不着了。
他让【最终定理】读取一下U盘里面的信息,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勒个雷!狼光盘!你快过来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一个坐标啊!?”【最终定理】读取了一下后,从里面扒出了一个使用九重加密的坐标,以及……一段看不明白的话。
追寻终焉之人啊,
若你渴望触及‘归零’的源头,便需先理解其真意——
它并非纯粹的毁灭。
而是万物运行的终极答案。
是所有旅程被迫抵达的终点。
是所有问题被抹消后的绝对寂静。
凡有门扉处,必有内外之隔,而‘归零’包容一切。
凡有路径者,皆指向远方,而‘源头’存在于所有过程之前。
当城市的喧嚣如潮水般褪去,当数据的洪流归于死寂,
走向那‘存在’被遗忘的角落,步入那‘意义’被抽离的空洞。
在现实与虚无的夹缝间,在记忆的墓碑与未来的残骸交织处,
你会看见一堵‘墙’。一堵并非为了阻挡,而是为了‘定义终结’的墙。
向它展示你的觉悟,向它证明你已拥抱自身的‘终焉’。
届时,
‘归零’自会为你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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