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
“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泽建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浑身猛地一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曾璐此刻还亲密地搂着他的胳膊,若是平时,他早已心猿意马,但此刻,他只觉得那只手滚烫,恨不得立刻甩开。
全因为他身后站着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放开我爸爸!”
一道带着少年稚气的怒喝响起,程泽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半大的小子猛地冲过来,对着曾璐拳打脚踢。
“不要脸的女人!”
“勾引我爸爸!我打死你!”
程泽建的儿子虽然才十三四岁,但营养好,个头蹿得高,几乎与穿着高跟鞋的曾璐齐平。
曾璐吃痛,眼里瞬间涌上委屈的泪花。
眼看自己心心念念、还没得手的女人被儿子如此殴打,程泽建一股邪火直冲头顶,想也没想就一巴掌狠狠扇在儿子脸上:
“滚开!这里轮得到你一个小孩子撒野?”
“没大没小!赶紧给我回家去!”
“老程!你疯了?!”
身后的妇人见状,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她指着程泽建,眼泪夺眶而出。
“我在家里伺候老的照顾小的,任劳任怨,你倒好,在外面花天酒地,现在为了个狐狸精,居然动手打儿子!”
“这日子你是不是不想过了?不过了我就带儿子回娘家!”
“好啊!”
周围食客指指点点的目光让程泽建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尤其让他丢脸的还是自家黄脸婆,他顿时恼羞成怒,侧过身吼道。
“不过就不过!反正咱俩那点感情早就磨没了!”
“儿子你带走,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
说完,他竟迫不及待地转身,一把将曾璐搂得更紧,语气也变得谄媚:
“曾小姐,你看,我对你是真心的。”
“这个黄脸婆,我这就休了她!今晚你就跟我回家,明天一离完婚,咱俩就领证!”
一旁的邵良平感觉自己头顶绿油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程泽建骂道:
“程泽建!你还是不是人?赶紧把手放开!”
“别理他!他这里有问题。”
程泽建轻蔑地指了指邵良平的脑袋,对曾璐说:
“这家伙就是个怂包软蛋!刚才你被欺负,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只会在背后缩着。”
“这种人,骨子里就懦弱无能,根本靠不住!”
“程泽建!你……你无耻!”
“老程!你说的是人话吗?你真不要这个家了?真要跟这个狐狸精过?”
程泽建的妻子哭喊着,猛地扑上来撕扯他的衣服,同时狠狠一脚踹向曾璐。
“狐狸精!滚!专门破坏别人家庭,你要不要脸?就不怕天打雷劈!”
曾璐惊叫着躲闪,险之又险地避开。
程泽建见妻子竟敢当众撒泼,顿觉颜面尽失,怒从心头起,抬手就给了妻子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震惊了整个餐厅。
程泽建用力将妻子推倒在地,又指着目瞪口呆的儿子骂道:“滚!别在这儿给老子丢人现眼!”
“立刻带着这个疯婆娘滚回你姥姥家!明天早上民政局见,这日子,到头了!”
女人瘫坐在地上,仿佛没听见他的狠话,只是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老程,不能离……咱们不能离婚啊……”
片刻后,她终于崩溃,“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餐厅里许多客人看不下去,两个男人上前扶起哭得几乎晕厥的妇人,一边安慰,一边对程泽建怒目而视:
“你还是个男人吗?玩女人已经够丢份了,还当众干出这种抛妻弃子的勾当!”
“就是!简直不是东西!”
“滚出去!别影响我们吃饭的心情!”
……
四周响起一片斥责声。
一个看起来颇为正派的男人走到程泽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弟,听我一句劝,带你老婆孩子回家,好好道个歉。”
“夫妻没有隔夜仇,有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解决?别把事情做绝了。”
程泽建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那哭成泪人的妻子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搂着吓坏了的儿子,哀求得看着程泽建:
“老程……咱们回家,好不好?”
“以前的事……我都不计较了,咱们还像以前一样过日子,行不行?”
她的话语因哭泣而含糊,但那卑微的乞求却清晰地传递给了每一个人——一个女人正在拼命挽回她即将破碎的家庭。
程泽建脸上的犹豫之色更浓。
他下意识地回头想寻找曾璐的身影,却发现她已被邵良平拉到了身后。
邵良平一脸戒备地看着他:“程局长,听嫂子的吧,别犯糊涂。”
这话却像火星掉进了油桶,瞬间点燃了程泽建最后的理智。
他本就不是张嵩那种能屈能伸的人,也没有邵良平的冷静。
在财政局说一不二惯了,加上周围不断的嘲讽,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没可能了!曾小姐,你过来!今天我非得给你个名分不可!我跟她离定了!”
“你……!”
妇人悲鸣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幸好被旁边的好心人和儿子死死扶住。
眼看程泽建如此绝情,连看都不看妻儿一眼,刚才劝他的男人也怒了:
“男人活到你这份上,真是可悲!”
“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滚开!”
程泽建冷冷瞥了那人一眼,目光又热切地投向曾璐,“曾小姐,过来,我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被呵斥的男人正欲反驳,突然,人群中响起一个稚嫩清脆的女孩声音:
“爸爸,我在电视上见过这个叔叔。”
这句话像一道冷风,瞬间让喧闹的餐厅安静了下来。
人们面面相觑,有的皱眉思索,有的一脸茫然。
那劝架的男人先是注意到邵良平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然后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小女孩。
他走过去,温和地摸了摸女孩的脸蛋:“小妹妹,你认识这位叔叔?在什么电视节目上看到的呀?”
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小女孩有点紧张,但还是眨了眨眼睛,认真地说:
“就是最近电视里老是放的那个新闻呀,昨天晚上我还看到了呢。”
“爸爸还说,这个当官的叔叔真倒霉,被中央电视台拍到了。”
问话的男人一愣,脑子里迅速闪过不久前自己被打的狼狈画面——那正是张嵩指使保安动的手!
他猛地转过身,看向眼神闪烁、明显想溜走的邵良平,越看越觉得眼熟。
“是你?!”
男人瞬间想起来了,指着邵良平,不可思议地惊呼:
“你不就是那个环保局的局长,还兼任防汛副指挥的邵良平吗?”
“糟了!”
邵良平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周围人群瞬间恍然大悟的表情,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完了完了!全怪程泽建这个蠢货!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这下怎么收场!”
邵良平急得满头大汗。
而此时,原本脑子发热的程泽建也终于冷静下来,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也想溜!
要是被人认出他是财政局局长,两个局长当众为女人争风吃醋,其中一个还要抛妻弃子……这消息要是传出去,纪委立刻就会上门!
这种伤风败俗的丑闻,足以在民间掀起滔天巨浪!
国人最爱议论这种官场桃色新闻,更何况是现场直播般的“抛妻弃子”戏码?
光是想想后果,程泽建就感到一阵恐惧。
可他还没来得及溜走,就听到一声严厉的呵斥:“警察!我们接到报警,这里发生纠纷!”
“程局长?您这是……”
带队民警一眼就认出了试图掩面的程泽建,随即又看到不远处的邵良平,脸色更加恭敬了。
“邵局长也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哗——!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邵局长?
环保局局长!防汛副指挥!
程局长?
难道是……财政局的程泽建?
就是刚才那个养小三、抛妻弃子的男人?
这两个可是实实在在的局级干部!竟然当众上演争风吃醋的丑剧!
贪官!污吏!
刹那间,这两个词涌现在所有围观者的脑海中。
不是贪官,哪来的钱养小三?
不是污吏,哪来的胆子如此嚣张?
“操!这种人也配当官?官都做成这样了,我们老百姓还能指望什么?”
在一片死寂中,不知谁带头咒骂了一句,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民警眉头紧皱,试图维持秩序:“闭嘴!谁再敢公然诋毁国家干部……”
“你好!”
之前扶过程泽建妻子的那位男子站了出来,他和同伴同时亮出证件。
“我们是中央电视台的记者,曾报道过江陵市河坝工程的招标直播。”
“这里发生的一切,在场所有市民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事件涉及到两位领导干部公然为女性争风吃醋,其中一位甚至为讨好情人而当众表示要抛妻弃子。”
他指向仍在抽泣的妇人和少年:“这位就是你们口中程局长的结发妻子,这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们都可以作证!”
“如果你们不想引发更严重的舆论事件,我建议你们保持中立。”
“我们必须为这无辜的母子讨回公道!也要彻底查一查,江陵市的官场,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肮脏勾当!”
“一个连结发妻子和亲生骨肉都能如此冷酷抛弃的人,我们严重质疑江陵市的干部选拔和监督制度!”
说完,两名记者迅速从背包里掏出相机,毫不客气地开始拍照,刺眼的闪光灯不断亮起。
程泽建和邵良平顿时面无人色。
“不准拍!谁让你们拍的!”
程泽建失态地尖叫起来,对着民警吼道,“快!拦住他们!把他们的相机砸了!否则我立刻给你们李局长打电话,让他处分你们!”
“你们敢!”
话音刚落,一大群围观的市民自发地簇拥到两名记者身前,形成一道人墙,义愤填膺地吼道:
“我们是纳税人!我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们绝不允许自己交的血汗钱,养着这种贪官污吏去找小三、吃大餐、住豪宅!”
几名民警被这阵势震住了,一时不知所措。
带队的民警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对同伴下令:“你们几个保护好邵局长和程局长!”
“情况失控了,我立刻请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