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振康哭笑不得，戳了下她额头。
“这东西不是地里的白菜，说有就有！下次别这么随手丢，听见没？”
他手指轻轻点在她脑门上，语气半恼半宠。
“人参百年才长成这样，可不是你今天挖一棵，明天又能挖到。它是天地灵气养出来的，稀罕得很！以后碰到这样的宝贝，先给爷爷看看，好不好？”
“那……下次先拿给你和奶奶看看？”
杉杉歪着头想了想，抿了抿嘴，露出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
“可我也不知道它这么金贵呀，我以为就是个萝卜变的怪样子。”
“好，好！”
凌振康一把抱住她。
“等爷爷奶奶走不动了，就靠你这个小福星找的宝贝续命喽！”
他将她搂进怀里，笑声朗朗，满脸慈爱。
这孩子虽然莽撞，心却是极热的。
宁可自己不吃，也要紧着长辈。
这样一想，那根被炖掉的老参，似乎也没那么心疼了。
两老人越说越开心，越夸越得意。
丁琴在一旁笑弯了眼，伸手捏了捏杉杉的脸颊。
“我们杉杉可是山神娘娘派来的小福娃！”
凌振德也点头附和。
“将来咱们村的风水宝地，全指着她发现呢！”
杉杉听了，昂首挺胸，嘴角高高翘起。
可另一边。
凌安勋坐在办公室，看着满桌子的文件，头一回觉得，这活儿，真不想干了。
他心里一遍遍念着。
“什么时候能放假？什么时候能回老家看看我闺女？”
女儿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
小小一只，扎着羊角辫，窝在奶奶怀里撒娇。
他有多久没抱过她了？
为了多挤出几天假，他连续熬了整整七天夜。
他做梦都没想到，他那娇滴滴的小棉袄，早就变身成了山里撒欢的野丫头。
“奶奶你看！我抓到一筐大虾！”
她赤脚从浅水滩蹦上来，双手捧着一只竹编小筐。
里面几十只青壳河虾活蹦乱跳，钳子挥舞着想要夹人。
她一路小跑冲进院子，大声嚷嚷。
“今晚加餐！我亲手捞的！”
她和爷爷一人拎着一根粗糙的草绳。
草绳上串满了活蹦乱跳的虾子，虾须还在不停地抽搐。
两人从头到脚都糊满了泥巴，裤腿卷到膝盖，脚上沾着草屑和烂泥。
丁琴远远地看见这一幕，气得浑身直发抖，手里的扫帚啪地砸在地上。
“我的祖宗哎！你这是去哪儿了？你这身衣服还能穿吗？洗都洗不干净了！脸怎么黑成这样？跟炭似的！手上全是泥，耳朵里也塞着草！你这是去抓虾，还是去打滚了？！”
“怎么回事？！”
正巧，凌安勋推门进来，风尘仆仆地从外地回来。
还没来得及换鞋，就撞见这一幕。
一看到女儿这副模样。
浑身泥水、头发乱糟糟、脸上脏兮兮，还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
他心头猛地一紧，腿一软，差点当场晕过去。
“杉杉？杉杉！你怎么……怎么搞成这样？有没有受伤？！”
爸爸一走近，杉杉根本没觉出自己闯了祸，反而眼睛亮亮的，兴冲冲地扑过去。
从脏兮兮的布兜里掏出了样东西。
那玩意儿刚一露面，全场瞬间安静，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你回来啦！我抓到这个了，你看！奶奶煮汤肯定香！”
她得意地晃着手，掌心躺着一条死蛇，蛇身僵直，头已经歪了。
“快放手！”
凌安勋脸色唰地变得惨白，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去，一把打掉她手里的东西。
那条死蛇啪地飞出去，摔在泥地上。
“哎呀我的蛇！你干嘛打飞它！”
杉杉哇哇叫起来，心疼得直跺脚。
“别碰！那是蛇！危险！有毒的！”
凌安勋声音嘶哑，一边吼一边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杉杉被他一把抱进怀里，小手乱挥，又踢又蹬。
她一边挣扎一边嚷：“爸爸，这蛇没毒！我都检查过了！爷爷说那是无毒的水蛇！都死透了，煮熟了能吃！真的！”
她还想挣脱跑回去捡，凌安勋二话不说，直接伸手一把拎住她后衣领，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拖进屋。
门口的凌知玮张着嘴，手里的钓鱼竿差点掉地。
凌安勋才不管他知不知情，气得太阳穴直跳。
他舍不得骂女儿，可这事必须有人担责。
于是，他冷着脸，转头盯住侄子。
“有劲儿是吧？那就去跑十圈！院子一圈五十米，现在开始！”
肯定是这小子带坏的！
凌安勋咬牙切齿，当场安排了一套地狱式体能训练。
凌知玮差点跪了。
等杉杉被丁琴拉着去洗澡、换衣服，出来时，凌知玮还在院里负重狂奔。
一看见妹妹从屋里走出来，干干净净，扎着小辫，穿着新裙子。
凌知玮眼睛唰地亮了，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都带着哭腔。
“杉杉！救命啊！哥要跑断气了！你救救我！小叔要杀了我！”
“还有力气喊？看来跑得不够！”
凌安勋冷冷一瞥，手里端着茶杯，语气不带一丝波动。
“再加十圈。”
“我错了小叔！真错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去抓蛇！我发誓！我也不敢带她上山了！饶了我吧！”
他边跑边哭，眼泪鼻涕混在一起，腿已经软得快抬不起来。
杉杉看看满身是汗的哥哥，又看看爸爸，小嘴抿了抿，犹豫了一下，慢慢蹭过去，小手拽了拽凌安勋的衣角。
“爸爸……你别生气……”
她声音小小的，带着怯意，眼睛亮亮的。
“我以后不和哥哥去山上了，好不好？那蛇……那蛇是我偷偷抓的。哥哥怕蛇怕得要死，上次看见蛇蜕皮都躲树后头。他真的不知道……真的。”
她撒起娇来，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
凌安勋站在原地，眉梢微动，终究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行了，别跑了，再追下去天都黑了。”
凌知玮躺在地上，四肢摊开，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不行了……”
杉杉见状，赶紧蹦蹦跳跳地跑过去，蹲在他身边，小手伸出来想扶他。
“四哥，你没事吧？快起来呀！”
可凌知玮却慌忙抬起手，连连摆动。
“别别别！别碰我！让我躺会儿……老妹儿，哥真不敢带你玩了，你这体力，神仙都扛不住。你别怪我啊，我这心脏都快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