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轰隆一声彻底关上,灰尘簌簌往下掉,我抬手轻轻拂去眉角的灰。阿箬站在我右边,呼吸比刚才稳了一些,但手一直紧紧按在怀里那本书上,指节都有点发白。
程雪衣的护罩还在亮着,泛着淡淡的光,可边缘已经出现了细细的裂纹。鲁班七世盯着地上那道不断延伸的裂缝,声音压得很低:“震动……还没停。”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些蝎子,根本就没死完。
果然,脚下一震,比之前还要沉。地面从入口处一路“咔啦”裂开,到我们面前三尺的地方猛地炸裂,泥土翻飞,黑影四窜——第二批噬灵蝎冲了出来,数量至少是之前的两倍!
它们贴着地面飞快地爬行,外壳像冷铁一样泛着幽光,尾巴高高翘起,毒液滴下来时发出“滋”的轻响。最前面几只落地就朝我们扑来,动作整齐得不像活物,倒像是被人用线牵着的木偶。
“还是傀儡术。”我立刻反应过来,“别硬拼!”
话音刚落,程雪衣已经侧身一步,手中玉符一抖,护罩向前撑出一道弧形,把前三只蝎子狠狠弹开。其中一只撞上岩壁,壳都崩了一块,却一点没退缩,转头又扑了回来。
鲁班七世甩出一枚铜铃,清脆的铃声瞬间响起,蝎群的动作明显一顿。可才过几息,它们又恢复了原样。
“神识连接很稳。”他咬牙,“不是普通的控制手法。”
我低头看了眼腰间的药囊。辣目散·2型还剩六枚,火符两张,微型离火阵盘早就碎了,没法再引大火。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剩下的毒粉集中用一次,打出一波爆发性的压制。
“阿箬!”我偏头看向她,“你还记得吗?它们怕什么光?强光会干扰它们的感知?”
她点头:“纯阳之火,或者日晷折射的金芒。这里没有太阳,但如果能把火符的能量压缩成一点……”
“我来。”鲁班七世马上接话,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青铜细管,“这是我做的聚灵筒,能把符力凝聚成一线,但只能维持三息。”
“够了。”我迅速取出两枚辣目的药丸,捏碎外层封蜡,把里面的粉末倒进铜管里,“等我信号。”
他接过铜管,蹲下身子靠墙站好,调整角度对准前方空地。程雪衣收回护罩,将我们四人圈得更紧。阿箬退到我身后,手悄悄伸进药篓,摸出一小包凝霜兰粉末——那是她私藏的应急药,能短暂麻痹神经。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密集。
第三波蝎群从四面八方破土而出,围成一个完整的圈,把我们牢牢困在中间。它们不再急着进攻,而是缓缓逼近,像一张慢慢收紧的网。
我心里清楚,血手丹王在等。
等我们耗尽手段,等我们慌乱出手,等我们露出破绽。
但我不能让他等到那一刻。
“放!”我低声喝道。
鲁班七世立刻催动灵力,铜管前端猛然射出一道炽白的火线,直冲前方地面!火焰撞上洒落的辣目散药粉,瞬间爆燃,红色的毒雾像蛇一样疯狂舞动,辛辣中夹杂着腐臭的气息。
第一排蝎子当场被点燃,外壳噼啪作响,有的直接炸开,残肢乱飞。后面的纷纷后退,尾针蜷缩,发出刺耳的嘶鸣。有几只强行冲过火线,也被程雪衣一掌拍飞,摔在地上抽搐不动。
可火势只持续了两息就熄灭了。
地上一片焦黑,残烟卷着腥味扑面而来。
剩下的蝎子退回裂缝边,不再上前,但也完全没有撤离的意思。
安静了几息。
忽然,地底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
“不错。”血手丹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来,仿佛贴着岩壁游走,“我还以为你只会躲着炼药,没想到也能动点脑子。”
我没回应,右手悄悄探入洞天钟,指尖触到那一丝微弱的灵韵——凝血树残魂还在颤动,说明经书没毁,他也还没拿到想要的东西。
他在拖时间。
“可惜啊。”他的声音忽远忽近,“你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挡住我?”
话音落下,三枚黑色丹丸从隧道顶端滚落,砸在地上发出闷响。丹丸表面刻着扭曲的符文,落地即裂,黑气涌出,化作三道人影。
他们穿着破旧的宗门道袍,脸色青灰,双眼空洞,手里握着锈迹斑斑的长剑。气息浑厚,全是筑基中期的实力。
是傀儡修士。
而且,是用活人炼成的那种。
“守住位置。”我迅速下令,“程雪衣,护罩撑住正面;老鲁,机关鼠还能用几只?”
“最后五只。”他咬牙掏出一枚玉牌,“还能放一次干扰阵。”
“留着。”我说,“等他们靠近再用。”
阿箬靠在岩壁边,小声问:“这些傀儡……是不是也中了傀儡虫?”
我盯着那三人僵硬的步伐,摇头:“不是虫控,是神识直连。你看他们关节上有黑线缠绕,应该是用丹药强行激活尸体,靠外部指令行动。”
“那你刚才的毒雾有用吗?”
“试试就知道。”
三名傀儡修士同时抬步,脚步沉重,一步步朝我们逼近。
程雪衣双手死死按在玉符上,额头渗出汗珠。护罩光芒剧烈晃动,第一次碰撞就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
“不行!”她急喊,“撑不过三次冲击!”
我拿出最后两枚辣目散·2型,混入一小撮凝血树精粹粉末——这是我在洞天钟里偷偷提炼的剧毒,能腐蚀神识链接。药粉入手微烫,带着一丝甜腥味。
“等他们进入五步内。”我说,“老鲁,准备干扰阵。”
鲁班七世点头,手指紧扣玉牌。
三名傀儡修士一步步逼近,八步、七步、六步……
就在第五步落下的瞬间,鲁班七世猛地激活玉牌,五只机关鼠同时炸开,灵光化作一片迷雾,瞬间遮住视线。
我趁机将混合毒粉扬出,精准洒向三人面部。
药粉一碰阴气就燃起淡红色烟雾,钻进他们的鼻腔和眼眶。三人动作骤然一僵,眼眶里流出黑血,脚步错乱,其中一个甚至反手挥剑砍向同伴。
机会!
我正要下令反击,却见那三人猛地抬头,空洞的眼中闪过一抹猩红。紧接着,他们齐刷刷举起长剑,剑尖直指我们,身上黑气暴涨!
“咔——”护罩裂开一道口子。
程雪衣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鲁班七世一把扶住她,自己肩膀也被碎片划伤。阿箬死死抓着岩壁,手指都泛白了。
我体内灵力几乎耗尽,洞天钟的屏障也开始不稳。再打下去,谁都走不出这条隧道。
“撤!”我低喝,“贴墙后退!”
我们四人迅速向右移动,紧贴岩壁,借着拐角缩小受攻击范围。三名傀儡修士步步紧逼,剑锋拖地,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就在这时,阿箬突然伸手,指向其中一名傀儡的右手腕。
那里有一道旧伤疤,形状像半个扭曲的“卍”字。
和她在《三才阵》批注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母体……”她喃喃道,“他们连的是同一个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