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偿?”
袁修文的身子晃了晃,胸口一阵气血翻涌,险些没忍住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青,面具下的脸扭曲得不似人类。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打伤我的人,抢了我的功,现在……还跟我要赔偿?”
他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磨出来的。
“你还要不要脸?!”
李青神色平静,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
“诸位深夜闯入本官的办案现场,不仅打草惊蛇,还意图抢夺证物。”
“按规矩,本官大可以妨碍公务之罪将你们拿下。等天亮之后,正好跟这刘府的人一起,押解回衙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袁修文一行人身上那显眼的黑衣劲装,话锋一转。
“只是我有些好奇,诸位这样招摇过市地被押送回去,此事若是传扬开来……”
“以后沈大人的脸面,该往哪儿搁?”
李青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袁修文的心口上。
“袁兄弟,你也不想沈大人颜面尽失吧?”
袁修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明白了。
李青根本就没打算跟他们讲道理。
如果天亮之前,他们还被困在这里,事情就彻底闹大了。
沈镜辞大人初来乍到,正是立威的关键时刻。
若是心腹手下在第一次行动中就被人连锅端了,还被当作战利品一样示众……
那将成为整个霖城,乃至总司内部最大的笑柄。
这对沈大人在“考校”中的威信,是致命的打击。
这个李青!
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争抢功劳,而是为了将他们所有人,都按死在这里,当成他谈判桌上的筹码!
好狠的算计,好毒的手段。
袁修文拳头攥得死紧,他已经意识到,今天若不付出代价,绝无可能善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到底……想怎样?”
李青竖起一根手指,在身前轻轻晃了晃。
“很简单,一人一本功法,品阶不限。”
他环视了一圈地上那些或躺或坐、眼神屈辱的黑衣人,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交一本功法,走一个人。当然,如果功法品阶够高,兑换比例可以酌情提高。”
“你这是敲诈!”
一名手臂骨折的黑衣人再也忍不住,挣扎着怒吼。
李青的眼神淡淡扫了过去,那人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李青不再理会这群败犬,自顾自地走到院中那张石桌旁坐下,姿态悠闲,仿佛这里不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的贼穴,而是他自家的后花园。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东方的夜幕边缘,已经透出了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天快亮了,我的耐心有限。”
“你们认真考虑一下,是你们主子的脸面重要,还是几本你们或许都用不上的功法重要。”
袁修文站在原地,内心天人交战。
他手里无用的功法道诀自然不少,可就这么白白被敲诈了去,这口气他咽不下。
这不仅仅是损失几本秘籍,更是颜面扫地,是他修行路上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可李青精准地拿捏住了他的死穴。
他输不起。
他可以受辱,但沈大人绝不能因他而受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风停了,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几个重伤的黑衣人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声,和自己胸膛里擂鼓般的心跳声。
那抹鱼肚白越来越亮,黎明,马上就要来了。
终于,袁修文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直紧绷的肩膀,垮了下去。
他咬碎了牙,一言不发地走到一名下属面前,伸手。
那名下属屈辱地低下头,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递到他手上。
一个,两个,三个……
他选择牺牲自己的颜面,来保全沈镜辞的颜面。
“这里有三本人阶上品,六本人阶中品!”
袁修文将那一叠厚薄不一的秘籍,重重扔在李青面前的石桌上,那双透过面具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够了吧!”
李青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随意地翻了翻,书页上潦草的字迹和粗糙的图画让他微微皱眉,但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蚊子再小也是肉。
他将九本秘籍尽数收入怀中,站起身来。
袁修文死死地盯着他,只要李青再多说一个字,哪怕是一个嘲讽的眼神,他都可能不顾一切地再次拔刀。
但李青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一招,那枚按在假山石缝里的八角阵盘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他手中。
随着阵盘被收起,那股笼罩着整个刘府,隔绝内外、让人心头发闷的无形壁障,瞬间消失了。
清晨带着凉意的风重新吹入院中,远处的街上传来了第一声鸡鸣。
袁修文深深地看了李青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刻骨的恨意与不甘,仿佛要将这张平静的脸,永远钉在自己的记忆里。
“我们走!”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搀扶起一名伤势较重的下属。
其余人也挣扎着互相搀扶,带着满身的伤痛与狼狈,一瘸一拐,迅速消失在黎明前的最后一抹黑暗中。
李青看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知道,自己和那位素未谋面的沈镜辞监察使之间,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嘿嘿,主子,您可真够损的。”
伐魔的声音在脑海中幸灾乐祸地响起,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不过我喜欢!这下好了,咱们不止要防着那些藏在暗处的妖魔鬼怪,还要防着那小娘们在背后捅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