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触及那半截残破不全的尸体，萧远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脸色惨白如纸。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感觉天都塌了。
“你……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李青不紧不慢的擦拭手上的鲜血，道：“不就宰了头熊妖，有什么大不了的？”
“熊岭七兄弟，个个都有手撕练气巅峰修士的实力！熊老大更是货真价实的筑基妖王！你杀了熊六，整个霖城都要跟着你倒大霉！”
萧远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几乎是在嘶吼：“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为了一时之快，就要拉着满城百姓给你陪葬吗？”
“一时之快？”
李青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萧大总头，你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
“刚才你亲口承认与妖勾结，要借这畜生的手取我性命时，怎么就没想起来，我也是霖城百姓的一员？”
“现在你的靠山成了一滩烂肉，你倒想起来关心百姓安危了？你这脸皮，是城墙拐角做的吗，这么厚？”
李青一步步走向萧远，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口上：“做人，不能太双标啊！”
萧远被说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梗着脖子，强行辩解：“我……我那是为了大局着想！是赵飞虎请熊六下山来杀你，熊六本就嗜杀成性，与其让它在城中肆意屠戮，不如……”
“不如顺水推舟，拿我的命去喂饱它，你再顺便从赵飞虎那儿捞点好处，对吗？”
李青直接截断了他的话，眼底的笑意彻底冷了下来：“萧远，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救世主了？”
“既然你这么心系苍生，为何不早些动手，为霖城除掉这些妖魔？反而要跟它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还有，你口口声声为了大局，那收下赵飞虎给你的那些灵石丹药，是不是也为了大局？”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得萧远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李青冷笑一声：“说不出来了？那我来替你说。”
“你萧远，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为了点蝇头小利，甘愿做赵飞虎的走狗！为了那些修炼资源，别说我一个察妖卫，就是满城百姓的性命，你也能眼都不眨地卖了！”
“现在靠山倒了，事情败露，就想扯什么‘为大局着想’的虎皮给自己遮羞，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住口！你……你血口喷人！”萧远气得浑身发抖，可那虚弱无力的反驳，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豆大的冷汗从萧远额角滚落。
见李青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他终于忍不住爆发：“够了！李青，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我承认了又如何？这世道本就如此，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别在这儿装清高，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
说着，他猛地转身，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他身形刚动，一道身影便如鬼魅般横移到他面前，李青那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幽幽响起。
“想走？萧大总头，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这么着急去哪儿啊？”
萧远全身一僵，艰难地抬起头，正对上李青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萧远咬牙切齿，“我好歹是道盟亲封的命官，你还敢杀我不成？”
李青语气平静：“我只想知道，你们这次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别告诉我，就是简单的要我的命这么简单。我一个小小察妖卫，还没那么大面子，值得你们布下这么大的阵仗。”
萧远眼神闪了闪，试图强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李青轻笑出声，“行，那咱们先不聊计划，来谈谈你我之间的恩怨该怎么了结。”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念道：
“镇邪司总头萧远，协助察妖卫李青共同抗击熊妖，不幸以身殉职，尸骨无存！”
“萧大总头，这个标题你可还喜欢？明天一早，我就让它传遍霖城的大街小巷，不出三日，保证连襁褓里的婴儿都知道你对抗妖魔的英勇事迹！”
“不，你不能这么做！！”萧远脸色瞬间惨无人色，眼中满是惊骇，“我是入了品级的官员，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总司一定会彻查，你逃不掉的！！”
李青摇了摇头，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萧远啊萧远，既然查过我的底，那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写报告。”
“反正这里就我们两个活人，只要你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事情的经过，还不是全凭我一张嘴？”
说着，李青缓缓靠近，掌心之中，一股浑厚的力道悄然凝聚。
仅看那隐隐泛着金玉之色的手臂，便让萧远感到一阵窒息。
那可是能轻易撕开熊六爷妖躯的恐怖力量！
“萧远，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说，可活！不说，那就……”
那股凝如实质的杀意终于压垮了萧远最后一根神经。
“我说！我全都说！”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确实如你所料，除掉你……只是计划的第一环。”
“下一步，是由我出面，坐实你与妖魔勾结的‘事实’，让你在霖城彻底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黑风堂的存在触碰了红线，消息没压住，已经被总司的大人物察觉了。所以今年针对霖城的巡查，力度将会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上面急需一个替死鬼来转移视线，左挑右选也没有合适的，于是便在赵飞虎的提议下选定了你！”
说到这里，萧远颓然地低下头：“如果计划顺利，我们很多人……都有机会活下去。”
“但我一定会死！是吗？”李青的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他早就知道，这霖城官场是个火药桶，迟早要爆，只是没想到爆得这么快，快到他连洗白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他娘的，再次诅咒前身一万遍！
李青看着跪在地上的萧远，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萧远，你说，像你这样的人，我该怎么处置才好呢？”
萧远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杀意，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是个为了活命能抛弃一切的人，自然不吝惜最后的尊严，连滚带爬地抱住李青的小腿。
“李大人！李爷！小的知错了！小的愿意将功补过，只要您吩咐，小的什么都愿意做！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上面那些人早就布好了局，你就算今天出了这个门，迟早也是死路一条！我知道他们很多黑料，我知道他们的布置！放过我，我能帮你活下去！！”
听到那近乎声嘶力竭的哭喊，李青沉吟片刻，忽然笑了。
他扶起萧远，拍了拍他身上的灰。
“萧总头请起，这是做什么。残害同僚可是道盟大忌，我李青可不想成为天下正道的公敌。””
“况且我刚才说过，只要你说出计划就放你一马，我这人向来一言九鼎！至于什么表忠心的话，以后休要再提，我为人光明磊落，决计不会与你这样的小人同流合污！”
萧远愣住了，随即脸上涌现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多谢李大人不杀之恩！多谢李大人……”
“还不快滚！”
李青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萧远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从李青身侧绕过。
然而，就在他与李青擦身而过，心中那块大石刚刚落地的瞬间，一股劲风自身后袭来。
李青冰冷而戏谑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我让你走，你还真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