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秦巧梅醒的早,她今儿还得上一天工。
天刚亮,秦巧梅倒了点暖壶里的水,一晚上过去还热着,又加了点冷水,洗个脸精神一下。
头发就扎了个低马尾,打算一会吃过饭在盘上。
她捏了一下泡着的糯米,还没好。
要稍微使力才能捻碎。
估计还要泡一晚上。
她把糯米移到一旁,点火烧水。
陆旷洗漱完,蹲在灶坑口给秦巧梅烧火。
怕吵醒秦二和秦四,两人默契的都没说话。
早饭吃的简单。
煮了一锅面条,打了一点鸡蛋酱。
把昨天剩菜热一下,就差不多了。
但两个人就算在小心,西屋的门也被拉开了。
秦二睡眼蓬松,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栽栽晃晃的走出来了。“你俩起这么早。”
“我待会儿得去上工,现在还早,再睡会吧。”
秦二打着哈欠,也找盆洗脸,“睡不着。”
在家也是这个时候起,都要上工,没人能睡懒觉。
而且他来这么一遭,又不全是出来避风头。
只有秦四,还在炕上呼呼睡。
昨天喝酒,没吃多少东西,秦二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面条,一脸满足,“今儿借你男人用用,我俩得去趟张哥那。”
“中午回来吗?”
“不一定。”这个秦二不敢保证。
“行。”秦巧梅没问干什么去,只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秦二放下碗的间隙又细细打量了一眼秦巧梅。
察觉到旁边陆旷的冷冷的目光,他才收回视线。
秦巧梅吃过饭把衣服穿好,头发盘好,嘱咐两个人给秦四留饭,就走了。
秦二吃完饭进西屋喊了一嗓子就打算去张哥家,他想尽快把事干好。
但是陆旷却没紧着他的安排。
而是先去抱了捆柴火,又把碗洗了。
之后还要拿扁担去挑水。
秦二在一旁看的直咂舌,把陆旷肩膀的扁担压到了自己的身上,上下打量着陆旷,感慨,“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事多。”
男人抬眼,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看秦二要去帮着挑水,他转头又去喂鸡。
鸡圈的门一拉开,哗啦啦的跑出来吃食。
给家里收拾好了,两个人才直奔张诚家里去。
张诚正好在家,跟他媳妇在吃早饭。
“来了,我还心思哪天我过去呢。”
张诚没招呼二人吃饭,而是把自己手里的馒头,三两口塞进嘴里,拿着手电就领着人往屋后走。
小仓房垒的很隐蔽,木板墙外面还竖着两层苞米秸秆,把苞米秸秆搬开露出一个上着大锁头的门。
门也很小,得弯腰才能进。
里面东西堆得多,张诚一个人进去的。
秦二和陆旷两个人在外头放风。
他家房东的过道也盖了个下屋,前后两个门,关上就是个小屋。
张诚抱出来一堆东西,哗啦啦的零件。
大包小包十几包。
听这声音,全是五金配件。
“都在这了,能不能装?”
秦二翻了一圈,问,“车轱辘呢?”
“那东西在外头堆着,又不稀奇。”
张诚比较急,蹲下身去扒拉地上的东西,“快看看,能不能给我整一辆自行车。”
陆旷骑过自行车,秦二也见过,但是具体的需要啥配件组装,大家都说不好。
“要不去大队借一辆回来看着拼呗?”
队里的自行车票不好弄,一年差不多能有个一辆,但也分不到普通人家里,都是公家的。
谁用谁借。
跟厂里不同,厂里可以凑工业劵,单位分配或者攒工业劵,队里挣工分,全靠乡里分的名额了。
自己要想拥有,只能去黑市交易,但成交价往往贵的离谱,或者是找关系托人搞到自行车劵,但大家都是老百姓,上一代种地,这一代种地,有门路的少之又少。
张诚是一点点靠倒买倒卖攒的零件。
一整个他也能弄到,但是目标太大,太容易暴露,只能一点点买零件。
“就算是整出来了,咱们没票,怎么敢骑出去啊。”秦二发出灵魂质问。
到时候再让眼红的人举报那不就完了。
陆旷有些爱惜地挑着地上的零件,拿着工具,把自己记得的构造,开始细细组装这些零件。
“我还能想不到这个?你看这是什么!”
张诚从怀里掏出来个东西,秦二看了一眼,大惊,一把夺过张诚手里的东西,“这自行车票你哪来的。”
到底是喜大于惊,秦二语气上扬,难掩激动,“你能弄到这个,还花大价格买这些做什么?”
这些零件的价格加起来其实比一整个自行车便宜不了多少,有的可能还要贵。
张诚一脸高深莫测,神秘兮兮的让秦二猜。
陆旷这时候抬眼看了一眼秦二手里的自行车票,猜到了张诚的想法,“他想整两个。”
一个正规的,一个不正规的。
“兄弟,就你懂我。”
张诚一脸知我者兄弟也的神情,上前拍陆旷的后背,秦二想阻止,但是晚了。
陆旷当时闷哼一声。
“这是咋了,我这么大力气?”
“你爸没说陆旷受伤了?”秦二有些意外。
“我这段时间都没上我老爹那,我去了就挨骂。”张诚啰嗦了一句,转头问陆旷,“咋受伤了。”
他还想去看陆旷的后背,被男人躲了下,“没事。”
陆旷活动了下肩膀,继续手上的拼装。
张诚也在挑零件,把手上的自行车票来历说了一嘴。
“我不知道我媳妇在哪发现我有私房钱的,知道我把钱都整这一堆零件上……”
说到私房钱,两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陆旷。
陆旷头都没抬。
“我媳妇知道这事,就给她兄弟写信了。”
“她兄弟寄过来的。”
这么一说,秦二想起来了,“嫂子她兄弟是不是在山东当兵的那个?”
“对,今儿第八年了,他们那里有分配。”
部队环境艰苦,分配额度也比地方大,当了这么多年,要是还弄不到一张票,那也说不过去了。
“到时候消息一发出去,都知道咱们有票,车子骑出去,也没人会说什么,再说了,他们能知道啥。”
自行车要去乡里的供销社换,村里的供销社没有。
别人看到票了,过段时间骑出来个自行车,也都知道咋回事。
他和秦二是一个队的,只能让陆旷之后拿着票,在二队也过一下明路,到时候去乡里换个正经的自行车,这样他们就有两台了。
“那得麻烦嫂子出去显摆显摆了。”
“这不用你说,我媳妇精着呢。”
张诚早就安排好了。
这个打算看见他媳妇掏出来自行车票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
“陆旷,你行不行。”
陆旷抬眼,又看了一眼秦二手里明晃晃的自行车票,然后冒出来一句,“我没钱。”
有自行车票是好事,但是有票也要钱啊。
一辆自行车,凭票购买也要180块。
还没到年底,哪里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