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丽华看着被人说的抬不起头的女人,她还是没有觉得自己有错,她只是觉得别人冤枉了她,要不是她护着,大女儿怎么可能考上大学。
过年是男人非要让闺女回家的,她劝不了男人,只好劝闺女忍几天,因为那几天村里看热闹的人多,男人没犯毛病。
没想到今天就又犯老毛病了!
女人哭哭啼啼的说:“是闺女非要顶撞她爸,我就说她要说些软话,可她硬的像块石头,他爸才生气打她们的。
他已经好久没打人了,本来今年挺高兴的。”
我去!曹丽华只觉得手里没个武器,实在影响她的发挥!
“你说的是人话吗?她要不是还有那根硬骨头,她能走出这个家,考上大学吗?
你还嫌她跟她爸顶嘴!我想问问,她是为了谁顶嘴的,她肯定不是为了她自己!”
耳边女孩的哭声变成号啕大哭,是那种委屈到了极点,终于有人理解的释放。
曹丽丽华继续,那个女人躲闪的身形和表情,让人厌烦到了极点!
“当那个瘦弱又幼小的身影挡在你前面的时候,你不觉得愧疚吗?
你们可真是不配为人父母!孩子投生在你们家,也是造了孽!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每天想着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
你家的孩子每天在提心吊胆的害怕挨打!
你的女儿除了担心自己挨打,还要担心你,你觉得那是她该承受的吗?”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村里的路灯亮了,那对夫妻恰好在光的阴影里,他们现在没站在一起,一边一个,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很多,曹村长也过来了,他对这家人也是头疼不已。
他们属于屡教不改的人,村里看闹得大了,会管一下,都是可怜那两个孩子,这两个大人就没人喜欢跟他们来往。
方大头的爷奶父母已经没了,只有一个二伯,七十多岁了,这时候也过来了,还有他的两个堂兄弟,他们也来往不多,都嫌弃他丢人。
女人翠萍的娘家也没人了,所以他们家在村里基本没人交往,平时也没人能管得了。
曹丽华看村干部和方家长辈都在,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最近的矿只有马宝成的离村最近,我待会儿打个电话,看能不能让方大头去矿上干活。
就这么在家里,啥也不干,就知道打老婆孩子,迟早要出事。
对村里,对你们方家,尤其是对那两个孩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看这么办行不行?”
方二伯是知道好歹的,“那敢情好,让他出去挣钱,比在家里强太多了,我代表方家,一万分的感谢曹老板,这个兔崽子就是以前没人管才成这样的,您肯管他,是我们的福气……”
好话不要钱的说,方家也是没招了!
以前说一次,方大头就能规矩那么几天,后来说了也不管用了,就因为有人报警,警察来要带走方大头,他老婆还拦着不让带走,人家警察也管不了了。
没人能管,就看着这些年,那打起人来他们都害怕,火起来啥东西都敢抄起来打人,年前最严重的一次,把他老婆的头打破,还去医院缝了几针。
真是家门不幸呀!他爹妈去的早,老婆还是爷奶给娶回来的,家里穷的全靠老婆赚钱养家,还老跟别人吹牛,他老婆是打不走的,打上也不会跑,除了没给他生下个儿子,啥都好!
看见村干部和他二伯都同意他去矿上干活了,方大头也不敢叫板了,他就是个软蛋,遇到厉害的,他的骨头比谁都软!
曹丽华除了鄙夷的表情,想不出拿什么表情来对他们了!
“就这么个软脚虾,你还能让他打成那样,你可够没用的。
男人就得调教,你什么都由着他,他能自己长成个好丈夫吗?
你在家里喂那么多牲口,我就不信,你的力气还不如个常年只知道喝酒的人,就他那踉踉跄跄的样子,你一下推不倒他,两下还推不倒吗?
推到一边,轻轻敲一下,他不就晕了吗?喝醉了睡觉刚刚好,你还不用挨打,你莫非真的有病,就喜欢挨打?”
男人震惊: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女人的眼珠子转了起来,以前没想过!
曹丽华又对那两个孩子说:“自己把自己照顾好,你妈妈能照顾好自己,她不用你们管。以后有事来找曹姨,啥事我都管!”
她又让猛子和曹雪把人送回去,她要回去给马宝成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安排个人!
马老板听了事情的原委,觉得云老板那里更适合那个人去,蒙省的家族银矿,管理的比较严!
曹丽华也觉得不错,马老板还特别热情,说明天就来接人,以后除了过年过节,家里就只能收到钱,人也放心,肯定不会让他喝酒耍酒疯的!
曹丽华特别感谢了马老板,事儿办得真不错!
第二天在老婆孩子的目送下,方大头愁眉苦脸的踏上了他的打工旅程。
女人翠萍今天没有闹,她也没敢看曹丽华,在村里其他女人面前,她总是觉得低人一等,在曹丽华面前,她觉得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她的小心思无处藏匿。
她昨天想了一晚上,她的女儿们的确生活的不好,她虽然拒绝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可她也想做出改变了。
曹丽华相信,她过上一段时间这种日子,就会知道,没有男人的日子并不可怕,还会很舒服的,她的孩子们也会笑容多起来的。
回去的时候,曹丽华让曹雪陪她在村里走走。
她觉得昨天的曹雪,情绪波动的厉害,像一台机器有了感情一样,比较像一个活人了。
曹雪走了很长时间,在她们往回返的时候,她才开口。
“我小时候也经历过家暴,是我继父喜欢打人,我妈跟今天那个女人也差不多,她甚至还不如那个女人。
她是有意的,想让别人替她分担被打的痛苦,而我和姐姐就是替她挨打的人!
要不是那个男人和她死的早,我们姐妹活不到成年。
所以我不会结婚,我对男人唯一的感觉,就是想把他们揍爬下。”
曹丽华听她说的艰难,阻止她继续剖析自己。
“你现在有能力保护自己,还有能力保护别人,你很棒了!伤口不用给别人看,你再说下去,我以后不好意思指使你做事情了!”
曹丽华用轻松开玩笑的口吻说着。
曹雪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她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我能理解那个女孩,她就像我姐姐一样,她到现在还会愧疚,没有救出妈妈。
那天打的太厉害,我们就跑出去了,在村里的草垛睡了一晚上,我记得那天风很大,吹的树和草忽啦啦的响,隐约也听到了人声,我们害怕就没出声。
早上回家才发现,家里着火,都烧没了,他们两个人都死了。
姐姐觉得,如果我们不跑,妈妈大概也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