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间,风向大变。
元嫔宫里,各宫主子,送礼请安的队伍几乎要踏破门槛。
而荷娘这里,却骤然冷清下来,门可罗雀。
樱儿红着眼圈来报,说内务府欺人太甚。
入秋的份例,上好的银丝炭和新棉被褥,竟都说库存不足。
“简直是欺人太甚!一群捧高踩低的狗东西!”
樱儿气得直跺脚。
……
下人们都疯传,当天莲贵妃在宫里发了好大的脾气,砸了一屋子的瓷器。
可皇帝,连派人来问一句都没有。
宫人们私下里都在传,这位曾经盛宠无双的莲贵妃,怕是真的要彻底失宠了。
是夜。
荷娘轻轻拍着叶少白的背,直到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她才疲惫地躺下。
目光却微不可查地,投向了窗外那片深沉的夜色。
“外面风大,是打算替我守一夜么?”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又将门轻轻带上。
来人一身夜行衣,正是叶听白!
他毫不犹豫,大步走向床榻,单膝跪在荷娘身前。
那双在朝堂上睥睨众生的黑眸,此刻,却像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大狗。
双眼扑闪,亮晶晶地望着荷娘。
“娘子,为夫这几日的戏,演得可能入眼?”
荷娘没看他,只伸手将被角掖得更严实了些,声音淡淡的。
“马马虎虎罢。东西呢,拿到了么?”
叶听白脸上的得意瞬间垮了下去,声音也跟着蔫了三分,竟还透着天大的委屈。
“自,自然是没有!你不知道,那个女人,狡诈无比!”
荷娘这才终于舍得,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哦?堂堂天子,你也有美男计失手的时候?”
“怎能怪我!”
叶听白一听,顿时急了。
讨好般的,把脸凑到她温软的手心。
压低了声音控诉,“那阮听云,她非要朕献出身体!这牺牲未免也太大了!为夫这冰清玉洁的身子,可是要留着给你一人的!”
事没办好,表忠心倒是麻溜。
荷娘险些被他这副样子逗笑出声,连忙忍住,故意板起脸。
“是吗?我还以为,陛下对着那张与我有几分相似的脸,早就心猿意马,乐在其中了呢。”
“冤!比窦娥还冤!”
叶听白就差指天发誓了。
“她笑起来,哪有我娘子半分的灵动?朕每次见她,都得在心里默念一百遍娘子的好,才能把隔夜饭压下去!”
荷娘听着他这番话,心里的那点郁气早就散了。
“好了,知道你委屈了。”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床榻。
叶听白赶紧站起来,坐在榻边。
“从她一进宫,我就觉得不对劲。你不是说,你那位青梅竹马,儿时是个温雅大方的姐姐么?怎么十几年不见,摇身一变,还恰好就长得像我?”
“正是!”
叶听白一拍大腿
“所以朕当即就断定,她背后必有高人,这是冲着咱们来的离间计!那日在桂花林,朕故意冷落你,就是做戏给外人看。”
他仰着脸,满眼都是求表扬。
“娘子,你当时假意吃醋,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
荷娘双手抱胸,嗔怒。
“谁告诉你,我是假意吃醋?”
叶听白立刻嘟起嘴,又凑近两步,坐到荷娘身子近前来。
荷娘用手指,轻轻一点叶听白额头,把他推远。
“拿不到宝藏图下卷,你就她在那处,不要出来了。”
“娘子放心,她既然想要朕的身子,朕就再陪她演一出。只是……”
他的话锋一转,那双黑眸又染上了几分灼热
“演完这出戏,娘子可得好好补偿为夫受的‘工伤’。”
荷娘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他英俊的下颌。
“那就要看,陛下的‘演技’,值不值得了。”
她收回手,暂时打算放过他。
“进来吧,在外站了多久,冷不冷?”
荷娘拍了拍被窝,对叶听白关切询问。
叶听白心里一暖,长臂一伸,便将她从床沿边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将脸埋在颈里,深深吸了一口,独属于她的清甜。
“为了娘子,冻死又何妨。”
……
与此同时,慈宁宫。
太后烦躁地在殿内踱步,看着一旁的阮听云,越看越不对劲。
自己认识的芙儿,明明是个勤劳可爱善良的好宝宝。
怎么会一怀孕,就对下人颐指气使的?活脱脱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娇小姐。
而且,除了刚见面的那几句暗号,这阮听云对现代的一切都支支吾吾,遮遮掩掩。
太后眯起眼,忽然凑近了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阮听云那张脸。
是像,但又好像没那么像。
最重要的是,她记忆里的芙儿,很是纤弱瘦小,让人我见犹怜。
可眼前的女人,却风韵成熟,眉目娇艳。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
还没想明白,芙儿为何变化这么大,随即,她的目光落在阮听云的小腹上。
她那个花心大萝卜儿子,一会让这个怀孕,一会又宠幸那个!
真是封建时代的恶臭男!
太后越想越气,当即决定,必须得好好教训一下叶听白这个臭小子!
……
夜色渐深。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寝殿,将一封密信呈上。
叶听白展开信纸,是林风的调查结果。
信上说,阮听云接近他,是想混淆皇室血脉,她早已珠胎暗结,就等着他这位皇帝喜当爹。
叶听白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叶听白弄明白了一切,心下稍稍放松。
转头,看见叶少白已经睡熟。
荷娘刚替儿子掖好被角,就感到身后覆上一片灼热。
“皇上这几日,就没有忍不住对你的阮姐姐,做点什么?”
叶听白动作一顿,俯身在她耳边,声音喑哑。
“确实想。”
荷娘默默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连后脑勺都写满了:我很生气。
男人低沉的笑声在身后响起,震得她发麻。
下一秒,一双铁臂从后方,将她捞进怀抱。
“不过,想的是你。”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后颈和耳廓,带着压抑了数日的疯狂。
就在这时,被子里的小家伙,突然伸出一只小脚!
不偏不倚,正好踹在了叶听白不老实的手臂上。
叶少白砸吧砸吧嘴,含糊不清地梦呓:“坏人……不许……欺负娘亲!”
荷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叶听白瞪了一眼那个睡梦中还不忘护娘的臭小子。
他干脆利落地将荷娘抱起,轻巧地挪到了偌大龙床的另一侧,远离了那个小小的“障碍”。
“现在,没人打扰了。”
欺身压下。
“听说,荷儿今日的奶水甚是有用,救了御花园的猫一命。”
“为夫如今相思成疾,已病入膏肓,不知……”
“可否,也救为夫一命?”
话音未落,他便再也等不及。
缠缠绵绵,你推我搡,他终于尝到了,那日思夜想的,独属于她的甜。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