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越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和身体被包裹的暖意中醒来的。
意识先于身体苏醒，她先是感觉到喉咙不再像昨晚那样干痛欲裂，额头的滚烫也退去了大半，虽然身体依旧酸软无力，但那种沉重的昏沉感已经消失。
然后，她才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清香。
她缓缓睁开眼，她蜷缩傅沉舟的怀抱中，身上盖着的薄毯不知何时换成了更厚实柔软的羽绒被，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她，只露出一个脑袋。
而昨晚空荡荡的茶几上，此刻放着一个打开的保温餐盒，里面是熬得软糯粘稠的皮蛋瘦肉粥，旁边还有几个精致的小碟，盛着清爽的酱瓜和凉拌笋丝。
傅沉舟姿势似乎和昨晚她睡着前没什么变化，身上还是那件衬衫，领口微敞，袖子挽着，只是此刻他正微微蹙着眉，动作有些僵硬地，试图调整一下坐姿。
沈清越看着他略显别扭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撑着还有些发软的身体坐起来，羽绒被从肩头滑落。
“你……”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惊讶，“你不会……就这么坐了一晚上吧？”
傅沉舟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看到她醒了，眉头稍微舒展，但试图移动时，腿部明显传来的麻痹感让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沈清越看着他这副模样，她朝他伸出手，语气带着点的调侃：“腿麻了？我帮你按按。”
傅沉舟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出这个，愣了一下，看着她伸出的、因为生病而显得有些纤细苍白的手，犹豫了片刻，将那条麻得最厉害的腿略显笨拙地架到了沙发前的矮凳上。
沈清越挪过去一点，伸出手，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在他结实的大腿上按捏起来，帮助血液循环。她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西裤布料，能感受到他腿部肌肉因为长时间维持姿势而紧绷僵硬。
傅沉舟的身体在她手指触碰到的那一刻，有瞬间的僵硬。
随着血液流通，那阵强烈的麻痹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麻的暖意。
傅沉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但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了极淡的红晕，在他冷硬的侧脸上显得格外突兀和可爱。
沈清越眼尖地捕捉到了这一点，手上的动作没停，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故意拖长了语调：“哟～我们傅总……这是害羞了？”
傅沉舟闻言，猛地别开脸，避开她的视线，耳根那点红晕却似乎更明显了些，语气硬邦邦地反驳：“大早上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看着他这副强装镇定却漏洞百出的样子，她低低地笑出了声，没再继续逗他，专心帮他缓解腿麻。
过了一会儿，感觉他腿部肌肉放松下来，沈清越才收回手，自己也因为这一番动作有些气喘，重新靠回沙发背。
“感觉怎么样？”她问他，指的是他的腿。
“……好了。”傅沉舟声音低沉，依旧没看她，但身体明显松弛了许多。
他站起身，动作恢复了平时的利落，走到茶几旁，试了试保温餐盒的温度。
“温度刚好，吃点东西。”他将粥和小菜往她面前推了推，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外卖刚送到不久。”
沈清越也没客气，她是真的饿了。
她安静地吃了几口，感觉空荡荡的胃里暖和了起来，连带着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些。
傅沉舟就坐在旁边，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再看平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吃，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清越吃了小半碗粥，感觉有了些力气，放下勺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她抬起头，看向傅沉舟，很自然地问道：“你吃过了吗？”
傅沉舟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顿了一下，才回道：“嗯。”
吃完东西，沈清越觉得还是有些疲惫，想回床上再躺会儿。她试着想自己站起来，却因为虚弱和刚才一番动作，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傅沉舟立刻起身，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他的手掌宽大温热，稳稳地支撑住了她。
“我扶你过去。”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沈清越靠着他手臂的力量，慢慢走回卧室，重新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傅沉舟帮她盖好被子。
看着他站在床边，沈清越忽然想起他昨晚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带着点戏谑说道：“下次……如果还有下次，可以直接把我放在床上，呆子。”
傅沉舟看着她带着病容却依旧狡黠的笑容，眸光闪了闪，很自然地探向她的额头，感受了一下温度。
“好像不烫了。”他收回手，语气平静。
“嗯，好多了。”沈清越应道，看着他站在床边的身影，忽然觉得这间通常只有她一个人的冰冷卧室，因为他的存在，似乎也多了点温度。
傅沉舟没有离开。他去客厅倒了杯温水进来，递给她：“多喝水。”
沈清越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他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默默陪着她。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在她水杯空了的时候，会自然地接过，再去添满。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偶尔喝水的声音，和他沉稳的呼吸声。
这种感觉，对沈清越来说，陌生又熟悉。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感受过，此刻，这种被人默默守护、无需言语的感觉，像涓涓细流地浸润着她干涸已久的心田。
很舒服，让人贪恋。
她看着傅沉舟冷峻的侧脸，忽然轻声开口：“傅沉舟。”
“嗯？”他转过头看她。
“你今天……”沈清越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轻轻笑了笑，“很温柔。”
傅沉舟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整个人都顿住了，看着她带着笑意的眼睛，清晰地掠过一丝愕然，随即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迅速移开了视线，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她忽然伸出手抱了他一下。
她的脸颊贴到了他挺括的衬衫面料，能感受到其下温热的体温和结实的身躯。
“谢谢。”她在他耳边轻声说，然后迅速松开，重新躺好，拉高被子，只露出一双带着笑意和些许疲惫的眼睛看着他。
傅沉舟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感觉被沈清越脸颊贴过的那一小片皮肤，隐隐发烫。
她闭上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傅沉舟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伸出手，轻轻的将她脸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她。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同样陌生。
却并不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