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雯回过神，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急忙放下腿，答道：“是临床试验的申报材料，如果顺利，下个月就能启动第一期试验。”
“好事。”
临床试验完成得越快，威尔刚就能越早正式面市。到那时，资金压力也会小很多。
想到这里，李文航切入正题，低声问：
“药厂全力生产的话，一天能出多少药？”
“原料足够的话，每天八百到一千颗。再增加就需要添设备了。”
赵雯顿了顿，略带疑惑：“怎么问这个？临床试验用不了太多。”
“试验用量我不担心。从明天起让药厂全力生产，多余的存进库房，我每天派人来取。药厂那边就当不知道。”
赵雯不笨，话到此处，已明白李文航的打算。
“你要私下销售？不行，这太危险了！万一被警方盯上，公司会受牵连的。”
“所以你要装作不知情。库房失窃导致试验药物外流，就算被查到，请个好律师也能周旋，不会连累公司。”
李文航平静地说完，随手摘下眼镜，放在赵雯桌上。
赵雯仍蹙着眉，低语：“这还是不保险……”
“记得我上次来拿药时说过什么吗？”
李文航的问题打断她的思绪。
她下意识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我说过，我用不上这药，我会证明给你看。”
话音未落，李文航的右手已轻抚她的下颌，顺势扣住她的后颈。
赵雯僵在原地，像受惊的小动物般一动不动。
她双唇紧抿，看着李文航的脸渐渐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令她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软化，最终认命般闭上双眼。
诊室里，低沉的男声与女子细微的喘息交织。
走廊上的小护士似乎被动静惊醒，揉揉眼睛抬头张望。
但一接触到细威紧盯的目光，她立刻低下头，假装继续睡觉。
许久之后。
夕阳映红天际，为诊室内残留的暖意添上一抹朦胧。
李文航对着镜子整理好衬衫，神采奕奕地问：“现在信了吗？”
赵雯没有回答，双手紧紧攥着白大褂，唇线紧抿。
穿戴整齐的李文航回到桌边，戴上眼镜，轻声道：“回去后，我会再拟一份合同送给你。是远航医药5%的股权，作为你这段时间辛苦的回报。”
赵雯终于忍不住皱眉：“你把我当什么了？”
“亲密的合作伙伴。”
李文航微微一笑。
“关系更进一步，合作也会更顺利。我很看重你，别让我失望。”
说完，李文航托起赵雯的手，在手背轻轻一吻，转身离去。
诊疗室内，赵雯独自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内心波澜起伏。
……
“航哥，稍等片刻，我去取车。”
步出大楼，细威照例前去安排车辆。
李文航停下脚步，回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赵雯所承担的职责对李文航而言极为关键，且她一直以来的表现无可挑剔。
相较于普通医师，能够独立运作私人诊所的赵雯在管理能力上更为突出，加之其深厚的医学功底，确实让李文航深感认可。
或许并非没有比赵雯更胜任的人选，但在当前阶段，李文航不愿再投入更多心力去寻觅。
即使方法未必全然正当，只要能牢牢稳住赵雯，便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阿sir，我正要挪车，能不能通融一下别开罚单？”
“我在这儿等了很久，公事公办，没得商量。”
突然响起的争执声引起了李文航的注意。
他转头望去，只见本应去取车的细威被一名女警拦在了车前。
“怎么回事？”
“航哥，这位女警要给我们开罚单。”
看着细威满脸无奈，李文航的目光转向那位女警，却不由得怔住。
这……不是《皇家师姐》里的杨丽青吗？
杨丽青察觉到李文航上下打量的目光，又闻到他身上沾染的女性香水味，不禁蹙起眉头，心底涌起一阵反感：“先生，请记得按时缴纳罚款。”
言罢，她不再给二人辩解的机会，转身离去。
李文航低头扫了一眼罚单，又抬眸望向杨丽青远去的背影。
这女人……倒是有趣。
“不好好待在天水围，跑来找我有什么事？”
两日后，安记茶餐厅内。
李文航望着眼前的奸人昌，略带疑惑地发问。
奸人昌局促地挠了挠头，压低嗓音道：
“航哥，我已经拿下了天水围的渡口，但现在还没想好具体运什么货。你也知道，我之前放话这个月要超过阿隗的，能不能请您指点一二？”
“靓妖隗在元朗经营了这么多年，哪是你说超越就能超越的？现在知道不容易了吧？”
李文航微微摇头。
走水货确实有利可图，但无论从事哪一行，想赚大钱都非易事。
奸人昌虽有些小聪明，可社团以往根基薄弱，他从未经手过如此庞大的业务，原以为随便就能捞到油水，如今看他这副模样，想必是体会到其中艰辛了。
“航哥，以前开 放贷，七叔伯教过我一些门道，做起来还算得心应手，可走水货我真是头一遭。之前阿隗受过您的点拨，我就想来讨教几招。”
见奸人昌态度恳切，李文航也未保留，随口提点：“天水围离圳港近，往内陆走水货有地理之便。你本金有限，不如先从录像带这类小商品入手。”
录像带……
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先前攻打天水围时，华强的人前来助阵，那些大圈仔常夸港岛娱乐业繁荣。他是没本事拍电影进军内陆，但运些盗版录像带去卖，还不是易如反掌？
况且盗版录像带在港岛早已被各路社团验证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直接把他们的成功模式复制过来，还愁走水货赚不到钱吗！
“多谢航哥，我这就回去筹备！”
一想到财源滚滚而来，奸人昌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匆匆告辞。
望着奸人昌匆忙离去的背影，李文航莞尔一笑。
受时代局限，此刻许多港人尚未意识到内陆市场的消费潜力。八十年代虽是港岛的黄金时期，却也是内陆开始腾飞的起点。
倘若奸人昌能经营好这条线路，未来可赚钱的又何止录像带这类小商品？
念及此处，李文航起身从关公神龛下取出社团账本。
手下人都在奋力开拓财源，他这个做龙头的自然也不能懈怠。
李文航扫过账目，社团资金虽不宽裕，但六七十万还是能调动的，正好拿来做些生意。他收好账本，唤来细威。
“航哥，有什么安排？”
“跟我去元朗厂区看看。”
“好，我去备车。”
……
另一头，奸人昌回到天水围后，立马叫手下打探录像带的货源。
自己建厂制作盗版利润最高，但建厂既耗钱又费时。对资金紧张、又想在下个月压过靓妖隗的奸人昌来说，实在不划算。
他脑子灵活，没固执己见。眼下建不起厂，不如先找低价货源，既不影响走货赚钱，等资金充裕了再建厂也不迟。
有了这打算，他派出手下四处打听。
没多久，就有了回音。
联系他的不是别人，是再熟悉不过的老面孔——长乐的炮仗。
奸人昌一听是炮仗，脸色便沉了下来。
“炮仗，天水围不是早就划好了吗？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哇，阿昌，以后大家同区混饭吃，讲话不用这么难听吧。”
炮仗嘴上抱怨，奸人昌却心里冷笑。
他抢过炮仗不少地盘，对方怎么可能真心跟他做邻居？就算炮仗愿意，他奸人昌还不乐意！
元朗、大浦，和义安这两块地早已清一色，要不是上次和联胜搅局，炮仗哪有机会跟他谈条件？
心里骂归骂，面上奸人昌还是维持着和气。
“既然你这么讲情面，有事就直说吧。”
“听说你在找盗版录像带货源？我认识个人，不仅热门电影，连那种片子也能弄到，要不要介绍给你？”
这混蛋真有这么好心？
奸人昌心存疑虑，却也没拒绝。
不管炮仗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他介绍的人真有实力，奸人昌都愿意试上一试。
江湖上混，利益为先，今天敌人明天伙伴的事并不少见。
就算人是炮仗介绍的，只要利润够大，对方也未必会站在炮仗那边。
“既然炮仗哥开口，那就今晚五点，大排档见，带上你朋友，我请海鲜。”
挂了电话，奸人昌吩咐手下回来准备。
若炮仗老实做中间人便罢，若他敢耍花样，就算航哥说了这一个月不能动手，他也要从炮仗身上刮层油下来。
怀着这心思，奸人昌盯着表，静待五点到来的那一刻。
很快，指针指向五点。
虽是饭点，大排档却已清场，只剩奸人昌的人马。
手下们散坐在周围几桌，奸人昌坐于主位，等着炮仗和他口中那位“有实力”的人。
不久，一辆轿车靠边停下。
炮仗先下车，陪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不等奸人昌开口，炮仗主动介绍：
“阿昌，人到了。这位是和联胜——吉米仔。”
和联胜？！
一听到这三个字，大排档里众人纷纷起身，奸人昌更是眉头一拧：
“炮仗，耍我？！”
见周围和义安的人都站了起来，炮仗也有些慌。
“ ！和联胜那帮人打进元朗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嚣张？现在你带个和联胜的人来找我，还嫌我态度不好？”
奸人昌火冒三丈还想再骂，吉米仔却轻声说道：
“打和义安是坐馆林怀乐的决定，我也觉得不合适，但拦不住。”
“操！打的时候不见你人，现在来说这些，假不假？”
奸人昌根本不信，冷笑着反问。
被连骂几句，吉米仔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说：
“我进社团，只是为了更方便做生意。社团之间的恩怨，我没兴趣。今天来，是因为听说你在找合作机会。”
“合作？我凭什么跟你这和联胜的人合作？”奸人昌不屑。
“做生意，当然是看利益。”
吉米仔面无表情，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