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也从奶奶胳膊上抬起头，发顶还沾着点奶奶衣袖上的皂角香，额前的碎发被晨阳晒得软软翘起，她往奶奶肩膀上又蹭了蹭，像只刚睡醒、还没完全伸展开身子的小兽。
语气裹着化不开的撒娇软糯：“奶奶，我可是打算以后一直赖着你呢！早上陪你在园子里晒太阳，等你渴了就给你倒菊花茶；中午陪你在厨房择菜，听你说该放多少盐才好吃；晚上还窝在你身边，听你讲以前和唐爷爷、还有我小时候的故事，你可不准嫌我黏人、嫌我烦哦！”
说着，她还故意往奶奶怀里缩了缩，小手攥住奶奶的衣角，指尖轻轻晃了晃，连眼神都带着点讨好的亮，模样可爱得紧。
温奶奶被她这举动逗得笑弯了眼，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着满眶的暖意，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掌心带着常年做家务、做针线活的薄茧，却暖得温月心里发甜：“傻丫头，黏人才好呢，奶奶就喜欢你黏着。”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身旁的温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指尖轻轻蹭过他的发旋——从前温钰还是个小孩时，她就总这么摸他，如今孩子长高大了，她的手要微微抬着才能碰到，可那份亲昵却半点没减。
“怎么会嫌你们烦？这些年你们俩不在身边，家里静得能听见钟摆响，我坐在这躺椅上，看着旁边空着的位置，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奶奶顿了顿，视线在两个孩子脸上转了圈，语气里满是失而复得的欢喜：“现在好不容易都回来了，我巴不得你们天天陪着我。就算月月你吵着要吃桂花糕，温钰你忙着帮我修院子，哪怕你们俩偶尔拌嘴抢东西，我也觉得热闹、觉得开心，这才像个有家的样子啊。”
温钰听着，往奶奶身边又凑了凑，悄悄把奶奶搭在扶手上的手，轻轻握在掌心，指尖蹭过奶奶手背上的老年斑，动作温柔得很。温月则重新靠回奶奶怀里，小手还攥着奶奶的衣角，嘴角挂着笑。
晨阳依旧暖融融的，顺着槐树枝桠往下淌，把祖孙三人的身影都镀上了层柔光。风一吹，槐树叶就“沙沙”作响，偶尔有片叶子飘下来，慢悠悠落在青石板上，没惊起半点波澜。
祖孙三人依偎在躺椅上，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谈，语气里的温情像水似的漫溢开来，把这初秋带着点凉的早晨，衬得愈发温暖，连时光都像被这暖意裹住，走得慢了些。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帘缝隙，在浅灰色地毯上织出细窄的光带，像一条被揉皱又勉强抻直的金箔，落在床尾的毛绒拖鞋上，添了点暖融融的质感。温月还陷在柔软的被褥里，脸颊贴着微凉的丝质枕套，额前几缕碎发蹭在眼角，连呼吸都带着未醒的慵懒，胸口随着均匀的起伏轻轻起伏。
昨晚抱着平板熬夜追完剧已是后半夜，结局里主角双向奔赴的拥抱还刻在脑子里，此刻意识正飘在半梦半醒间，仿佛下一秒就能再跌回那个满是星光的剧情里。可耳边却突然炸响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嗡嗡”的震动顺着床头柜往下传，连带着上面放着的玻璃杯都轻轻晃了晃，杯壁上的水珠滑下来，在木质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温月的眉头瞬间拧成一团，像被人揉皱的纸，烦躁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后背拱起，活像只被惊扰的猫。她伸手胡乱抓过身侧的被子，往上一扯蒙住脑袋，把那烦人的铃声往耳外死死隔绝，嘴里还含混不清地骂着，声音裹在被子里，黏糊糊的满是火气：“有病吧？不知道大清早的人要睡觉吗？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平白扰人清梦！”
她以为这话能“吓退”来电的人，乖乖挂掉电话，可电话那头的人像是铆足了劲，铃声断了不过两秒，又“叮铃铃——叮铃铃——”地响起来，比刚才还要急促，执着得让人牙痒，像是要把手机震碎才肯罢休。
温月憋了满肚子的火气，像个快要炸掉的气球，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头顶的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几根，像冒出的小天线，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眼尾挂着未干的生理性泪水，视线也是模糊的。
她摸索着往床头柜的方向够，指尖碰到手机冰凉的外壳，刚捏住机身，手指已经按在了“拒接”键的上方，余光却突然瞥见屏幕上跳动的“星星”两个字——那是她特意换的粉色卡通字体，还加了小爱心后缀。
这两个字像一盆冰水，“哗啦”一下浇在她满是火气的心上，瞬间把困意和烦躁都浇没了。温月的手指顿在屏幕上方，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刚才还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她赶紧调整姿势，指尖划过屏幕接通电话，声音里的戾气早已褪去，只剩下掩饰不住的急切，连尾音都微微发颤：“星星？怎么了这是，一大早给我打这么多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关星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还有些喘，像是刚从床上弹起来就抓着手机往阳台跑，连鞋都没顾上穿，冷风灌进睡衣领口，让她的声音更发颤。“月月！不好了！出大事了！李导出车祸了！”
“什么？！”温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针扎了一下，手里的手机“啪嗒”晃了晃，差点从掌心滑出去。她下意识地攥紧机身，指节用力到泛白，连呼吸都漏了半拍。“什么时候的事？昨天我逛街看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还拍着我肩膀说，一起去吃巷口那家老火锅，怎么就突然出车祸了？”
“是昨天晚上！具体几点我也不知道！”关星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这事都上热搜了，我刚起床解锁手机，推送就全是这个，标题一个比一个吓人，我手都抖着不敢点进去看，也不知道李导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事……月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