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昭宁青涩许多、带着明显温柔笑意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阿辞~~”
镜头晃动，一只手指轻轻戳着床上睡着的人的脸颊。
那睡着的人被骚扰得哼哼唧唧，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把大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
但就那惊鸿一瞥，池熙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蔚星辞——视频里那个脸蛋肉嘟嘟、眉眼稚嫩却已能看出如今轮廓的女孩，不就是缩小版的蔚星辞吗？看模样，大概十二三岁！
池熙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她强迫自己冷静，回到手机上，继续往下翻找。
紧接着，她看到了一张图片。
蔚昭宁抱着一大捧用纸精心折成的向日葵，对着镜头自拍，她的眼神却不像在笑，反而带着一种深切的悲伤。
配文只有两个英文单词：“forget, grief”。
池熙注意到发布时间，距离上一条视频微博，整整间隔了四年。
四年？这四年里蔚昭宁一条微博都没发？这太不正常了。
她继续往上刷，后面的微博就正常多了，多是工作宣传、个人生活分享、行程通告，互动也很频繁，完全符合一个活跃公众人物的形象。
那空白的四年，以及那两条与后期风格迥异的微博，就像是被硬生生抹去的片段。
池熙下意识地又刷回去，想再仔细看看那两条关键的微博。
然而——不见了！ 她刷新，退出重进，甚至重启了微博App，蔚昭宁微博最底部的第一条，赫然变成了那条官方的工作宣传。
那两条她刚刚亲眼所见、甚至看清了内容的微博，如同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池熙关了手机，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低声喃喃：“……真是活见鬼了。”
她对自己的视力很有信心，绝不可能眼花到那种程度。
视频里小蔚星辞嘟嘴的模样，蔚昭宁抱着纸向日葵那悲伤的眼神，都清晰地印在她脑海里。
她重新打开手机，不死心地又刷了一遍蔚昭宁的微博，依旧一无所获。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她立刻给经纪人卫以发去消息：卫以，紧急！想办法查蔚昭宁从注册微博开始的所有历史记录，包括所有已删除的内容。还有蔚星辞的也要一份，同样要最全的。不计成本，尽快！
发完消息，她放下手机躺回去，却感觉浑身冰凉。
蔚星辞似乎感觉到热源离开，又无意识地靠了过来，手臂习惯性地揽住她。
池熙僵硬地躺在那里，毫无睡意。
太奇怪了。
蔚星辞就像一个行走的bUG。
现在仔细回想，当初在节目里，她直接给时淼淼的私人号码打电话，时淼淼后来明确表示过之前根本不认识她，也没有共同好友。
那她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号码？ 当时被她的抽象行为带偏，竟然忽略了这么关键的逻辑漏洞！
池熙心里乱成一团麻，看着枕边人毫无防备的睡颜，那张她亲吻过无数次、让她心动的脸，此刻却让她心底滋生出一丝对未知的恐惧。
蔚星辞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多到不合常理，多到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
“蔚星辞……” 她在心底无声地问，“你一定不要是为了什么目的才接近我……”
不然……
池熙不敢再想下去，她闭上眼，却无法驱散脑海中那片越来越浓的迷雾。
反目成仇的局面，光是想象，就让她心口一阵窒息般的抽痛。
卫以的动作向来雷厉风行，池熙晚上交代的事，她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奔波。
虽然不明白老板为何突然对蔚星辞的“网络考古”又提上日程，但秉承着“老板的心思你别猜，照做就是保平安”的职业准则，她动用关系忙活了一整天，总算把能挖的都挖了出来。
傍晚时分，池熙正和蔚星辞窝在沙发里对台词，研究电影《再见》的剧本。门铃响起，卫以抱着从宠物店接回来的、已经长得圆滚滚的布偶猫奶盖出现在门口。
“奶盖！”蔚星辞眼睛一亮，立刻放下剧本迎了上去。
池熙接过猫，熟练地塞进蔚星辞怀里，语气自然地安排：“小狗，去和小猫玩儿会儿，培养下戏外感情。卫以找我谈点工作上的事，我们去书房。”
蔚星辞毫无疑心，开心地接过奶盖，脸埋进它蓬松的毛发里深深吸了一口：“好嘞！奶盖~~想不想我呀~”
奶盖似乎也认出了这个经常给它开罐头的人类，亲昵地蹭着她的下巴，发出咕噜咕噜的满足声。
池熙给了卫以一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门“咔哒”一声轻响落锁，隔绝了外面一人一猫的嬉闹声。
“怎么样？”池熙转身，面色是少有的凝重，声音压得很低，“查到什么了吗？特别是社交平台上的交集？”
卫以摇摇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递过去，同样低声回应：“没有。蔚昭宁的微博记录，能查到的最早一条就是那条官方工作动态。蔚星辞的微博倒是删过几条早期的私人动态，但内容都是关于学校生活的碎碎念，纯文字，没配图，也完全没有提到过‘蔚昭宁’这个名字。”
池熙深吸一口气，接过文件夹快速翻阅，眉头越锁越紧：“不可能……我那天晚上明明亲眼看见了蔚昭宁那两条微博，时间跨度四年，内容那么具体，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她将文件夹合上，有些烦躁地扔在书桌上。
“你具体看到了什么？”卫以追问，她知道池熙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池熙揉了揉眉心，回忆着那个诡异的夜晚：
“蔚昭宁的第一条微博，是个视频，里面是十二三岁模样的蔚星辞在睡觉，她还伸手去戳她的脸。第二条，间隔了四年，是一张她抱着纸折向日葵的自拍，表情很悲伤，配文是‘forget, grief’。我不可能眼花到把一条正经工作博文脑补成带着蔚星辞幼年影像的视频吧？”
卫以陷入沉思。
池熙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都是一流的，她说看见了，那大概率是真看见了。
可这调查结果……
“还有，”池熙继续补充线索，“当时蔚昭宁接到蔚星辞电话时，那种熟稔亲昵的语气，以及她为了蔚星辞一句话就能立刻打乱行程回国的不合理行为。加上微信里特意嘱咐要带‘向日葵’，和那诡异消失的微博里‘纸折向日葵’的意象……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我们还没摸到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