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两座城市间的牵挂与奔波中平稳流淌。苏晴惦记着独自在邻市创业打拼的儿子,趁着周末有空,炖了一锅初初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没提前打招呼,想着给他个惊喜,便坐上了前往邻市的城际列车。
按照初初之前给的地址,苏晴找到了他租住的公寓。敲门,无人应答。她拿出初初给她的备用钥匙,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打开了门。
公寓收拾得还算整洁,带着年轻男孩特有的、略显冷硬的简约感。然而,苏晴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细节。
玄关的鞋架上,除了初初常穿的几双运动鞋和皮鞋,赫然摆着一双小巧的、毛绒可爱的女士家居拖鞋,旁边还有一双款式时尚的短靴。
客厅的沙发上,随意搭着一条浅粉色的、明显不属于初初的薄绒毯。
卫生间的洗漱台上,并排放着两个牙刷杯,一蓝一粉。洗面奶、护肤品也明显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和品牌。
空气中,似乎还隐约飘散着一丝清甜的、女性香水的味道。
苏晴站在客厅中央,手里还提着那罐温热的汤,整个人都愣住了。这迹象太明显了——儿子谈恋爱了,而且,已经同居了。
惊喜变成了惊愕,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有为人母发现儿子“秘密”的猝不及防,有对儿子感情生活终于有了进展的隐隐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女孩是谁?做什么的?人品怎么样?儿子怎么一点口风都没透过?就这么住到一起了,是不是太草率了?
她最终没有等初初回来,将汤放进冰箱,留了张字条:「妈妈来了,汤在冰箱,记得喝。有空给家里打个电话。」然后便默默离开了。
回到老城市,苏晴立刻找林潇南倾诉。两个母亲坐在阳台上,喝着茶,苏晴把在初初公寓的发现和自己的担忧一五一十地说了。
“你说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一声不吭呢?”苏晴皱着眉,“那女孩什么样我们一概不知,这……这能放心吗?”
林潇南听着,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她拍了拍苏晴的手安慰道:“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和想法。初初那孩子稳重,做事有分寸,他选择在一起,那女孩应该不会差。可能就是觉得还没稳定,或者不好意思跟我们说吧。”
劝慰着苏晴,林潇南自己心里也勾起了另一桩心事。她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说起来,你家初初好歹是有着落了。我家那个才真让人发愁!”
她朝书房的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阿叙这都工作稳定了,天天跟一帮大小伙子混在队里,除了出警就是训练,连个女孩子的影子都见不着!我旁敲侧击问过几次,他要么装傻,要么就说‘忙,没空想’。这眼看就……我能不急吗?”
苏晴也被带跑了注意力,暂时放下对儿子同居的担忧,附和道:“是啊,阿叙这孩子是太实在了。消防员工作又危险又忙,是得早点考虑个人问题。”
两人越聊越觉得“同病相怜”。最后,林潇南下了决心:“不行,光靠他自己开窍怕是难了。等老韩回来,我得让他敲打敲打阿叙,探探口风,起码得让他有这根弦儿!”
晚上,韩彻下班回来。林潇南便把苏晴的发现和自己对阿叙的担忧跟他说了,末了强调:“你找个时间,跟阿叙打个电话或者视频,好好催催他!都多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着急!”
韩彻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才抬眼看向一脸焦急的妻子,语气平淡:“急什么?缘分没到,催有什么用?”
“那你就不管了?”林潇南瞪他。
“管,怎么不管。”韩彻放下茶杯,“但我管的方式跟你不一样。我明天给他打视频,不说相亲,就问他最近怎么样,队里忙不忙,顺带提一句,遇到合适的、人品好的姑娘,处处看也没坏处。剩下的,让他自己琢磨去。”
他的方式一如既往的沉稳,甚至有些“佛系”,但林潇南知道,这或许比她的直接催促更有效。
乖乖趴在两人脚边,听着关于小主人们终身大事的讨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仿佛在说:人类,真是操心到老。
两家的父母,因为孩子们在邻市的新生活,又添了新的、甜蜜的烦恼。成长的烦恼属于孩子,而这“催婚”与“打探”的烦恼,则成了他们步入中老年后,一份别样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