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的喧嚣与温情,如同醇厚的美酒,其芬芳并未随着宴席的散去而消弭,反而沉淀下来,浸润在“不凡居”的每一寸空气里,也烙印在每个人的心间。
接下来的几日,学院和帝国的事务依旧有条不紊地运行,但核心圈子的几人之间,氛围明显变得更加松弛与亲密。龙傲天不再仅仅是恭敬地称“院长”或“陛下”,私下里会挠着头,带着点憨憨的试探喊一声“哥”,得到张不凡一个笑骂的“滚蛋”或者随手抛过去的一个灵果后,便会咧开大嘴傻笑半天。月灵儿更加粘着张不凡和火舞,眼神里的依恋几乎要溢出来,仿佛真的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长与长姐。石铁、冷凝他们虽然依旧话不多,但在训练场相遇时,点头致意间,那份属于“自己人”的默契不言而喻。
这种“家”的安定感,似乎也影响到了张不凡自身的状态。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懒洋洋地透过“不凡居”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不凡没有像往常一样要么去学院溜达指点江山,要么钻进实验室折腾他的魂导器,而是罕见地搬了张躺椅,放在院中那棵被他用木鼎生机之力催生得亭亭如盖的古树下,半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
火舞端着一盘洗好的、散发着淡淡灵气的水果走过来,放在他旁边的小几上,看着他这副慵懒的样子,不禁莞尔:“我们日理万机的混沌神皇陛下,今天怎么这么清闲?政务处理完了?还是又有什么新的‘惊天动地’的想法,在脑子里酝酿着?”
张不凡眼睛都没睁,伸手准确无误地揽住她的腰,轻轻一带,让她坐在自己躺椅的边沿,靠在自己身上。他深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熟悉的、带着淡淡火焰气息的清香,满足地喟叹一声:“政务有龙傲天那小子和内阁看着,出不了岔子。至于想法嘛……暂时没有。就是觉得,这样躺着挺好。”
火舞顺势靠着他,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子递到他嘴边,笑道:“这可不像你。以前你就算闲着,也得折腾点动静出来,不是去逗弄一下龙傲天,就是去‘指导’得学员们鸡飞狗跳。”
“此一时彼一时也。”张不凡张嘴咬住果子,含糊不清地说,嘴角勾起一抹惬意的弧度,“以前是没事找事,现在嘛……是心境不同了。舞儿,你没觉得吗?自从那晚之后,心里好像某个一直悬着的地方,突然就踏实了。”
火舞闻言,眼神也柔软了下来,轻轻“嗯”了一声。她明白他的意思。那种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和“归宿”的感觉,足以抚平任何躁动不安的灵魂。对于张不凡这样本质上并非此界之人,内心深处或许始终存在一丝漂泊感的灵魂而言,这种归属感更是弥足珍贵。
“而且,”张不凡吞下果肉,继续慢悠悠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90级的那道门槛,好像松动了。”
火舞猛地坐直了身体,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和难以置信:“真的?这么快?”
要知道,张不凡突破到89级也并没过去太久。封号斗罗之后,每一级的提升都难如登天,尤其是90级这道坎,堪称天堑,不知卡死了多少惊才绝艳的魂师。即便强如张不凡,按照火舞的预估,至少也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水磨工夫。
张不凡重新把她拉回怀里,手指缠绕着她一缕红色的发丝把玩着,语气依旧轻松:“嗯,感觉很明显。魂力海洋比以前更加澎湃,而且运转起来有种……嗯,怎么说呢,水到渠成的顺畅感。好像它自己就迫不及待地想往那个界限冲过去。”
他顿了顿,带着点调侃的语气补充道:“可能是我这个‘家长’当得不错,心情舒畅,连带着修炼都顺利了吧?看来以后得多搞搞家庭聚餐,促进和谐,助力修行。”
火舞被他这歪理逗笑了,轻轻捶了他一下:“没个正经!这可是90级,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境界,到你嘴里倒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了。”
“不然呢?”张不凡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我还要找个山洞闭关,搞得紧张兮兮,如临大敌?压力越大,反弹越强是不假,但有时候,松弛的状态反而更能触摸到关键。这叫……张氏相对论之放松修行法。”
“就你歪理多。”火舞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但心里却信了七八分。她了解张不凡,这家伙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别人需要苦修冲关,他可能真的只需要……心情好。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冲击?”火舞关切地问。虽然相信他的实力,但90级毕竟是质变的关键一步,容不得丝毫大意。
“不急。”张不凡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几乎整个人瘫在躺椅上,“让它自己酝酿着呗。该来的总会来,强求反而落了下乘。我现在啊,就想着每天跟你这样晒晒太阳,聊聊天,偶尔去看看那几个小家伙折腾,挺好。”
他是真的不着急。实力到了他这个地步,早已过了需要争分夺秒提升的阶段。更重要的是,他享受现在这种安宁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状态。修行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生活的全部。这是他穿越以来,尤其是在建立了“家”之后,越来越深刻的体会。
于是,在帝国上下为了未来发展而忙碌,联军为了巩固防线而操练时,他们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却开始了他的“躺平”生涯。
每日睡到自然醒,拉着火舞在景色优美的后山散步,美其名曰“感悟自然大道”;兴致来了就亲自下厨,研究几道新菜式,把火舞和偶尔来蹭饭的月灵儿、龙傲天等人喂得心满意足;下午要么在湖边钓钓鱼(虽然经常用魂力作弊,把鱼直接“请”上来),要么就去学院训练场,以“指导”为名,行“虐菜”之实,把石铁、龙傲天等人操练得叫苦不迭,他自己则在旁边乐不可支。
他甚至心血来潮,用宇鼎的空间之力和一些稀有木材,在“不凡居”的院子里弄了个露天的、带自动循环和恒温功能的超大泳池。然后某个下午,他就穿着条自制的沙滩裤,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戴着副用魂导水晶片做的墨镜(山寨版),喝着冰镇果汁,对着正在泳池里如同美人鱼般畅游的火舞吹口哨,把闻讯赶来汇报工作的龙傲天看得目瞪口呆,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
“老……老大,你这……”龙傲天看着这极具异域风情的场面,舌头都有些打结。
“这叫享受生活,懂不懂?”张不凡懒洋洋地抬了抬墨镜,“实力强了,不就是为了过得舒服点?难道是为了天天板着脸处理政务,或者打打杀杀?那是本末倒置。”
龙傲天挠挠头,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好像又很有道理,只能憨憨地点头:“老大说得对!”
火舞从泳池中探出头,甩了甩湿漉漉的长发,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她看着张不凡那副惫懒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放松状态下的张不凡,身上那种由内而外的从容与惬意,反而更具魅力。他的魂力在这种状态下,并非停滞不前,而是如同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积累、壮大,向着那个无形的瓶颈悄然漫去。
境界,确实在不知不觉中,伴随着这烟火人间的点滴幸福,稳步提升着。那90级的门槛,在他这般“不务正业”的享受中,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只剩下一层一捅即破的窗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