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通讯水晶再一次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陈默从繁复的魔法构型图纸中抬起头，眉心微蹙。
他拿起水晶接通，动作间带着习以为常的麻木，只等对面说完开场白便用那句万能托词结束这短暂的干扰。
然而，这次传入耳中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放大的委屈和控诉。
伊蕾拉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像是被冷风吹久了：
“陈默！整整两个月！六十天！1440个小时！分钟！你就这么狠心，一次都没上来看看我！我的心，好痛啊……”
她呜呜两声，背景音里似乎真有呼呼的风声，语气更加幽怨：“塔楼很高，风很大，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寂寞的~”
陈默闭了闭眼，无声地叹了口气，打断她：“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我挂了。还要研究魔法。”
“等等！别挂！”伊蕾拉急忙喊道，语气瞬间切换，带上了几分正经，“这次是真有正事！是学院的事务。”
陈默准备切断通讯的手指顿住。“说。”
伊蕾拉清了清嗓子，语速加快：“这不是快到期末了嘛，学院那边照例有个学生测试，分笔试和实力测评两部分。
笔试我已经帮你把分数弄得漂漂亮亮了，学院那边也不会细究。但实力测试这一关，我可没法代劳，必须你亲自上场。”
陈默眉头微拧：“实力测试？类似打擂台？”
“差不多吧。往年呢，这种实力测试没我们暗院什么事，反正就我一个光杆院长。
其他八个院系刚好能捉对厮杀，搞院系之间的武斗会，最后决出前三名，对应的院系能拿到下一学期更多的资源倾斜。”
她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我本来对这玩意儿也没兴趣，但这次校长亲自找我了，说今年暗院有学生了，而且听说还是个‘天才’，必须参加测试，让大家都‘见识见识’。”
她刻意加重了“天才”和“见识见识”这几个字，带着明显的嘲讽。
“更离谱的是，校长还专门‘为了你’，把沿用多年的擂台淘汰制，改成了车轮战积分制！”
“车轮战？”
“嗯，”伊蕾拉语气凝重，“规则是先由每个学院内部决出最强的三名代表，然后九大院系共二十七人，进行循环对战。
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要打满二十六场！这对参赛者的魔素储量、恢复速度、体力以及临场魔法运用策略，都是极其严峻的考验。”
陈默感到一阵烦躁：“我能弃权吗？最后一名也无所谓。”
“要是能弃权我早帮你弃了！”伊蕾拉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懊恼，
“可校长这次态度异常坚决，无论如何都要我拉你出去‘溜溜’”
陈默沉默了一瞬，彻底无语。
他揉了揉眉心，思绪迅速从魔法构型转向了更现实的问题。
“对手实力如何？”
他对自己目前的魔素储量有自信，即便面对二十六场与中阶法师的车轮战应当也能应付。
“这个你倒不必太担心。”伊蕾拉的语气轻松了些许，
“据校长‘特意’告知，为了‘关照’你这位数月不见踪影的天才，这次测试将高年级和一年级分开了。
你要面对的，都是刚入学不久，最高不过学会四阶魔法的小家伙们，对你来说，跟活动筋骨没什么区别。”
然而，陈默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他担心的并非打不过，恰恰相反，是怕自己赢得太“过分”。
他的元素亲和力太高了，哪怕只是一个释放一阶魔法的念头，长期相处的元素们可能也会为了“表现自己”，强行整出了二阶或者三阶魔法出来。
这就像手持星球大战的光剑去参加小娃娃的木棍游戏，万一一个收力不及……
“我怕控制不好力道，出人命。”他坦言道。
伊蕾拉显然没考虑到这点，噎了一下才含糊道：“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别弄得太难看就行。反正明天早上，学院主广场集合，别忘了。”
通讯切断。
陈默放下水晶，目光重新落回桌面的草稿上。
魔法的核心结构与能量回路已然完善，初步估测，单体绞杀威力与瞬间能量释放效率远超伊蕾拉的“暗影洪流”，或许已经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八阶魔法了。
如今欠缺的，只是外形的最终雕琢，让那能量凝聚体更符合他记忆中那种名为“龙”的生物的神韵。
至于名字……
他思索片刻，既然本质是驾驭水流，形态为龙，不如就用穿越前听过的那首歌名吧。
［水龙吟］。
他将草稿收起，长舒一口气。
今晚需要好好睡一觉。明天的测试，就当作闭关两个月后，一次被迫的放松活动好了。
只是……明天，大概又会见到她了。
他闭上眼，不再刻意驱散，任由睡意将这细微的波动一同卷入沉眠。
第二天一早，陈默套上那件略显宽大的暗院校服，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当他来到学院主广场时，这里已是人声鼎沸。
广场中央被划分为九个区域，各自代表着不同的院系，周围则是不少来看热闹的学生。
其他八个区域前，站着的都是分院导师，毕竟只是一年级新生的测试，还劳动不了院长们的大驾。
这也使得独自站在暗院区域前的伊蕾拉显得格外突出且尴尬。
她身兼院长与导师两职，此刻正百无聊赖地倚靠在长法杖上，绞着自己的长发。
陈默目光扫过全场，入眼大多是些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测试的紧张与好奇。
不少人感受到他有些吓人的视线，都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然而，当他经过火院区域时，一道带着浓烈恶意的视线毫不掩饰锁定了他。
那是一个年纪比他略小的男人，站姿松垮，眼神桀骜，浑身散发着一股街头混混的戾气。
陈默想起来了，入学测试时，这家伙就是那几个火元素亲和力达到t1等级的人之一，当时便被火院破例直接录取。
他并未在那道挑衅的目光上过多停留，径直走向暗院区域。
伊蕾拉一见到陈默，原本萦绕周身那“生人勿近”的气场都消散了几分，若是有尾巴，只怕是已经控制不住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