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的繁华之下,暗流从未止息。
近日,朝野上下皆为一桩奇事震动——那曾被贬斥出京的妖道林灵素,竟悄然回归!
此番重归,他已非昔日狼狈之态。眉目间精光隐现,步履从容似踏云霓,周身气息圆融如深渊静海,竟是功力大进之兆。
更令人惊异者,是他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深邃气度,仿佛窥破了天机玄奥,令人不敢逼视。
他再入宫禁,得见徽宗。
面对天子与权相蔡京的质疑,林灵素不卑不亢,只淡然奏对:
“陛下洪福齐天,劫数已有转圜之机。臣于山野之间,得遇真正洞悉天机、超脱物外之世外真仙,愿为陛下引荐,或可为我朝化解灾厄,保江山永固。”
徽宗本就笃信道教,闻“真仙”二字,已是龙颜大悦,加之近日宫中异事频发,令他心神不宁,当即允诺,命林灵素速速引荐。
消息传出,各方震动!
蔡京一党虽嗤之以鼻,视之为妖道复辟争权,却暗觉此獠气息迥异往日,竟心生忌惮。
诸葛正我于神侯府中眉峰紧锁,指节轻叩案几,立时派四大名捕严密监视。
江湖之上,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迷天盟等势力亦闻风而动,皆感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变局将至。
汴京这潭深水,骤然投入一颗巨石,波澜顿起!
然无人知晓,数日前,林灵素尚是另一番光景。
彼时他遭贬斥,心灰意冷,形如槁木,失意潦倒离京。
虽落魄,根基犹在,于一个风雨交加之夜,独行至荒山野岭,避入一处破败古庙。
庙宇残破,神像斑驳,蛛网尘封。风雨呜咽如鬼泣。
林灵素对像冷笑:“修行数十载,终成虚妄。莫非天道无眼?你这神像也无人祭拜,可见天道不公!”
话音未落,一道刺目闪电撕裂夜幕,惊雷炸响!
雷光炽烈,将破庙照得纤毫毕现。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林灵素浑身剧震,骇然发现——那泥塑神像原本空洞的双眼,竟骤然亮起!
两点微光渐亮,似星芒骤然爆发,仿佛蕴含周天星辰生灭之理,浩瀚无边的威压如实质般瞬间充斥庙宇每一寸空间!
“噗通!”
林灵素只觉周身气机彻底凝固,如山岳压顶,渺小之感充斥心魂,竟不由自主双膝跪地。
他修成神通多年,此刻却连一丝反抗念头都无法升起,唯有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一个平静、慵懒,却带着无上威严、仿佛自九天之外传来的道音,直接在他神魂深处响起:
“你那丙午丁未山河裂……算得三分准,却未见其髓,更不识天数如刀,变数似尘。”
林灵素心神俱震,以头抢地,颤声高呼:“末学愚钝,肉眼凡胎,不知真仙驾临!恳请仙尊垂怜,指点迷津!”
那声音自称“逍遥子”,言本尊仍在世外清修,此乃一缕神游太虚之念,暂借泥胎栖身。
而这自称逍遥子的存在,自然便是沈浪。
他以大梦心经证道,本尊坐镇华山感悟天地,一丝神念则遨游大千。
恰逢此界元气异动,高手气机交织如网,又感知林灵素怨愤之言与那几分残缺预言,心念微动间,便已窥得此界诸多玄奥
——汴梁风云、朝堂江湖、诸葛元限、迷天诸雄、金风细雨、六分半堂……
乃至那隐隐笼罩未来的血光兵劫。
原来此乃“说英雄”之宏大世界!
逍遥派昔日隐没,不过是更深江湖的启幕。
这个大宋不简单,竟已演化为中高武之境,群雄并起,龙蛇起路!
沈浪见林灵素虽心术有偏,却于此破庙中以怨念引动自己一丝神念,也算缘法。
遂告知天数并非定数,纵有劫难亦有一线生机,更寥寥数语,直指道法精微之处,并将一番行事谋划、应对之言传授于他。
林灵素得此际遇,如醍醐灌顶,脑中顿时多了无数玄奥感悟,虽不能尽解,却觉眼前豁然开朗,前路再无迷障。
自身困顿多年的修为瓶颈竟轰然松动,真气奔涌间,更胜往昔!
他对沈浪已是敬若神明,死心塌地。
得此仙缘,他数日后便依计行事,凭借精进修为与沈浪指点,奇迹般重返汴梁,气质大变,进而得以再见天颜。
此刻,汴京城外一处清幽道观静室内。
林灵素恭敬垂手而立,周身气息圆融内敛,目光开阖间精光潜藏,对静立窗前的那个身影充满了无限的敬畏与狂热。
窗前,一袭青衫的沈浪化身负手而立,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虚空,将整个汴京的风云尽收眼底
——紫禁城中的天子、神侯府内的诸葛、相府深处的蔡京、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六分半堂的雷损、迷天盟的陈玄风……
一切明争暗斗,诸般英雄豪杰,皆如掌中观纹。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悠然的弧度,仿佛至高无上的棋手,俯瞰着棋盘上的众生。
“汴京……英雄……劫数……”他轻声自语,声音却带着洞穿万古的沧桑与淡漠。
“便让贫道看看,这滚滚红尘,究竟能激起几分浪涛,又能否淘出真金。”
一语落,窗外风云似乎都为之一滞。
新一轮的波涛,已在这位“逍遥老祖”的一念之间,悄然掀起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