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也没看地上晕倒的士兵和暴怒的债务处理人,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几个不起眼的按钮上快速按了几下。
引擎核心剧烈震动了一下,顶部端口那狂暴的紫色光芒如同被掐灭的蜡烛,黯淡消失。
巨大的轰鸣戛然而止。
这个人是谁。
蓝发男人这才缓缓转过身,面具下的视线,穿透弥漫的烟尘,精准地落在靠着墙壁的我。
我狼狈不堪地想要起身,喉咙火辣辣的烧痛着。
他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朝我走来,锃亮的皮靴踩在碎石和金属碎片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
绝望的潮水,再次将我淹没。
快逃——
蓝发男人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即使隔着面具,我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冰冷刺骨的审视和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兴趣。
他缓缓蹲下身,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伸向我的下巴。
这是做什么?!
我猛地侧头想躲开。
“啧。”男人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不悦的鼻音。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手指精准地捏住了我的下颌骨,力道之大,让我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
我被迫抬起头,对上那张冰冷面具。
“放开……我!”我从齿缝里挤出声音,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男人似乎觉得陷入绝境的困兽挣扎很有趣。他的拇指指腹,带着手套冰凉的触感,用力地摩挲过我沾着血污的嘴唇。
像是在被当做奴隶还是供人买卖的货物。屈辱和愤怒冲垮了理智。
我猛地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男人捏着我下巴的那只手的食指。
牙齿通过薄薄的手套,深深嵌入了皮肉。
一股铁锈味的血腥在口中弥漫。
“唔!”男人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激烈反抗,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然而,预想中的暴怒并没有到来。面具后传来一声近乎愉悦的低声轻笑。
“啊~”他的声音依旧磁性,甚至带上了一丝病态的赞叹,“真是不乖的小老鼠。须弥老鼠吗?太熟悉的气味了——”捏着我下巴的手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
同时,他那只被咬住的手指,猛地向我的口腔深处顶去。
布质勾丝的手套和冰冷坚硬的指甲狠狠地刮擦过我脆弱的口腔壁,顶着我的舌根。
“呕——”强烈的异物感和恶心感袭来,我浑身剧烈地颤抖,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
想呕吐,想尖叫。
却被死死捏住下巴,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这个人,到底是谁。是主谋吗。
听他的声音……口音……可恶,可恶,可恶!
我被迫松开了咬紧的牙齿,身体因为极度的不适而蜷缩起来。脑袋想垂下,却被他用力抬起。
男人的指腹沾满了唾液和血,依旧停留在我被迫张开的嘴里,恶意地刮擦着我已经没有知觉却不停颤抖的舌头。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把他舌头割下来。
我怒视着他。
“这舌头,似乎有些多余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讨论天气,却带着令人发寒的残忍。“不过,暂时还有点用。刚刚听你说数据……”
他一下抽出手指,带出一丝银线和血沫。我立刻剧烈地咳嗽干呕起来,“咳咳咳……”身体蜷缩成一团,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恶心,难受。异物感仿佛还在嘴里蔓延。反胃,头晕。
好脏。他不讲卫生。
男人站起身,优雅地用手帕擦拭着手指上的血污和唾液,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一点灰尘。
他随意丢下手帕,那手帕落到我的垂落着的手边。
他对旁边的债务处理人淡淡吩咐:“带走她。处理干净点。”
“是!博士大人!”债务处理人恭敬地应声,随即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面如死灰的流浪武士,“博士大人,那个废物怎么处置?”
博士……大人……
蓝发男人——博士——连看都没看一眼,声音冷漠得如同对待垃圾:“随你们处置。”说完,他转身,毫不留恋地朝着通道深处走去,深蓝色的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可恶!你这个混蛋!”我挣扎着想扑向流浪武士大叔,却被两个冲上来的愚人众士兵粗暴地架住了双臂,冰冷的枪托狠狠砸在我的腹部。
“呃!”我痛得弓起身子,眼前发黑。
愚人众,竟是这样的群体吗。
曾在须弥,听闻过愚人众。而纳塔愚人众的队伍,虽然很多都不好相处,但是……
竟然是如此彻彻底底的黑心集团吗,
“风暴!”
一声清越而充满怒意的厉喝,如同平地惊雷。凌厉无比的翠绿色风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离弦之箭,精准地轰在了架住我的两个愚人众士兵身上。
砰!砰!
两人惨叫着被风刃掀飞出去。
一道红色的身影似疾风般卷入。
是鹿野院平藏。
他毫无笑意,眼中只剩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周身风元素力包围。他动作毫不犹豫,一个旋身,修长的腿狠狠踢向那个惊愕的债务处理人。
同时,另一个方向传来震天动地的怒吼。
“本大爷来啦!虫子们!吃我一拳!”
荒泷一斗蛮横地撞开挡路的碎石,砂锅大的拳头带着狂暴的力量,狠狠砸向另一个试图举枪的愚人众。
场面陷入混战。
鹿野院的风元素灵巧迅捷,牵制着债务处理人诡异的瞬移和镰刀。
荒泷一斗则凭借蛮力和鬼族的体魄,猛虎入羊群,打得那些普通士兵人仰马翻。
我趁机挣脱束缚,捂着剧痛的腹部,踉跄着退到一边,大口喘息。“你,你快走。”我扶起倒在地上的流浪武士。
“说!那个蓝头发的家伙是谁?!”鹿野院避开债务处理人的镰刀,反手一道风刃将其逼退,厉声呵斥。
债务处理人刚想开口。
“住手!否则我杀了她!”一声阴冷的威胁从通道另一端传来。
只见几个愚人众士兵押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是久岐忍。
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抵在她的咽喉。
“阿忍!”荒泷一斗目眦欲裂,差点就要冲过去。
“别动!”持刀的愚人众士兵抬高音调,刀刃微微陷入阿忍的皮肤,渗出一丝血线。
更多的愚人众士兵从各个通道口涌出,将我们团团围住。
形势急转直下。
鹿野院和荒泷一斗被迫停手,脸色铁青。
我看了看鹿野院,想起自己口袋里的烟雾弹,或许可以……
突然,通道的地面和墙壁剧烈震颤起来。
无数坚韧的翠绿色藤蔓破开地板和墙壁,疯狂生长缠绕。将包围着我们的愚人众士兵缠了个结实。
“走!”稚嫩却无比决绝的嘶喊声从上方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通道上方一个断裂的管道口,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正是小竹。
他身上裹着一件明显过大的愚人众士兵外套,小脸上沾满污迹,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愤怒和一种超越年龄的坚毅。
他双手紧握成拳,周身散发着柔和的草绿色光芒。
“好小子!”荒泷一斗大喜过望,反应极快,他一把将流浪武士扛在肩上,“快走!”
鹿野院则闪到久岐忍身边,切断了缠住她的藤蔓,将她拉了过来:“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快跟上。”
我忍着痛,紧跟在鹿野院身后。
“追!别让他们跑了!”被藤蔓暂时困住的债务处理人发出愤怒的咆哮。
其他没有被缠住的愚人众士兵也反应过来,紧追不舍。
冲出通道,污染的气息又一次让我头一疼,方才被那个叫做博士的男人狠狠羞辱,那种往上翻的呕吐感始终消失不了。
但还没等我们喘口气,又一队愚人众士兵已经堵在了前方的空地上。
冰铳、火铳等各种武器闪烁着寒光。
为首的正是另一个债务处理人。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可恶!真是没完没了!”荒泷一斗将流浪武士放下,摆出战斗姿态,但气息已经有些紊乱。
久岐忍握紧短刀,面铠下眼神凝重。鹿野院将我护在身后,风元素力在掌心凝聚,但脸色也异常苍白,显然刚才的战斗消耗巨大。
小竹站在一块较高的残骸上,咬着牙,再次催动神之眼。
更多的藤蔓破土而出,绿色的浪潮扑向堵截的敌人,试图为我们争取时间。
“雕虫小技!”堵截的债务处理人冷笑一声,手中燃烧着邪眼火焰的奇异双刃猛地一挥。
藤蔓在邪眼火焰面前被点燃,灰飞烟灭。火焰余势不减,燎向荒泷一斗。
“哇呀!烫烫烫!”荒泷一斗的屁股不幸被火星点燃,顿时捂着屁股跳了起来,嗷嗷大叫。
久岐忍急忙扑过去帮他拍打灭火。
“该死!”我看着再次陷入苦战的同伴,而小竹因力量透支而摇摇欲坠的小小身影,一股狠劲冲上脑门。
不会打架,但我会使用工具。
目光扫过战场边缘,两个被打晕在地的愚人众士兵。
一个冰铳重卫士,一个火铳游击兵。
拼了!
速度在求生欲的刺激下爆发到极致,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我已冲到那两个昏迷士兵身边,将他们腰间沉重的大型铳枪硬生生扯了下来。
冰冷的金属触感和惊人的重量让我手臂发麻发打颤。
“闪开——!”我朝着被债务处理人和几个士兵险象环生的鹿野院方向喊着。
同时,我手忙脚乱地试图扣动扳机。
砰!砰!砰!
几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冰铳喷出大片的寒冰霰弹,火铳则射出一团炽热的火球。
“呃啊!”惨叫声中,冰火交织的能量暂时逼退了敌人。
“干得……”鹿野刚想夸一句,脸色却猛地一变,“小心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