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晚秋,郯城的风带着丝丝寒意,吹拂着城头的“刘”字大旗。得知刘备大军凯旋,城内早已万人空巷。从城门到州牧府的道路两旁,挤满了翘首以盼的士民百姓。他们看着这支经历征战、军容严整、纪律森严的队伍,眼中充满了爱戴与自豪。
队伍最前方,刘备一身戎装,骑在雄健的骏马之上,面容虽因长途跋涉而略带风霜,但眼神明亮,气度沉凝。他不断向道路两旁的百姓挥手致意,引来一阵阵更热烈的欢呼。
行至州牧府前,早已有一大群人等候在此。陈登面带睿智的笑容,长揖到地:“恭迎主公凯旋!” 身旁是糜竺、糜芳兄弟,糜竺依旧是一派雍容沉稳的富商气度,而糜芳则显得激动许多,看向刘备的目光充满了崇敬。
然而,最让刘备心头一热的,还是人群前方那几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直接落在了三位女子身上。正中是正妻甘棠,她身着素雅的襦裙,容颜温婉,眼神沉静如水,带着嫡妻特有的端庄与持重,只是那微微抿起的嘴角和眼中难以完全掩饰的湿润,泄露了她内心的激动。她手中牵着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正是年已七岁多的刘禅。小家伙似乎长高了不少,穿着小号的锦袍,努力学着大人的模样挺直腰板,但那双酷似刘备的大眼睛里,满是对父亲归来的好奇与兴奋。
甘棠身侧,是糜贞。她比甘棠年轻些,容貌娇艳,此刻更是笑靥如花,眼中闪烁着快活的光彩。她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约莫一岁半的模样,正是她所出的女儿刘念。小刘念还不懂事,被母亲抱着,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和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正看向她的“陌生人”。
而在甘棠另一侧,静静站立着的,则是蔡琰。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深衣,外罩淡青色薄纱,气质清冷如兰,与甘棠的温婉、糜贞的明艳截然不同。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空谷幽兰,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接触到刘备目光的瞬间,仿佛有星辰亮起,诉说着无声的牵挂与终于落地的安心。她手中轻轻捏着一方素帕,指节微微泛白。
刘备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
“夫人,辛苦了。”他首先来到甘棠面前,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他常年征战在外,家中事务、教导孩儿,多赖这位贤内助操持。
甘棠微微摇头,眼中水光更甚,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只是低声道:“夫君为国征战,才是辛苦。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她轻轻推了推身前的刘禅,“阿斗,快叫父亲。”
刘禅带着无比的骄傲,仰头看着高大的父亲,清脆地喊了一声:“父亲!”
刘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俯身将儿子抱了起来,掂了掂,笑道:“好小子,重了不少!在家可有听母亲的话?功课可有长进?”
刘禅用力点头:“听了!孩儿每日都有练字,习武!”
刘备欣慰地大笑,蹭了蹭儿子的小脸,引得刘禅咯咯直笑。
放下刘禅,刘备又看向糜贞和她怀中的女儿。糜贞已是盈盈下拜:“夫君。”声音娇柔,带着喜悦。
“贞儿不必多礼。”刘备伸手虚扶,目光落在女儿刘念身上。小女娃似乎有些怕生,见刘备靠近,把小脸埋进了母亲怀里,只露出半个侧脸和一只小耳朵。
刘备眼神柔和,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女儿露出的那只小耳朵,温声道:“念儿,还记得为父吗?”
小刘念似乎感觉到了那份血缘深处的亲近与善意,慢慢转过头,乌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刘备,然后,竟咧开没长几颗牙的小嘴,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这一笑,仿佛春雪初融,瞬间暖透了刘备的心田。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念儿!”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始终静立一旁的蔡琰身上。
“文姬,”刘备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更柔,“近来可好?”
蔡琰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动作优雅如诗:“劳夫君挂念,文姬一切安好。倒是夫君,征战辛苦,清减了些。”她的声音如同幽泉击石,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无妨,见到你们,便都不辛苦了。”刘备看着她,目光深邃。蔡琰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情意,白皙的脸颊微微泛起一抹淡红,更添丽色。
当晚,州牧府内举行了盛大的家宴,既是接风洗尘,也是庆祝讨逆成功。府内张灯结彩,觥筹交错,气氛热烈。陈登、糜竺、简雍、孙乾等文武心腹皆在座,纷纷向刘备敬酒,歌颂功绩,展望未来。甘棠、糜贞、蔡琰三位女眷亦在后堂另有宴席。
宴席持续到深夜方散。宾客尽欢而去,府内渐渐安静下来。
甘棠带着已经有些瞌睡的刘禅,对刘备柔声道:“夫君一路劳顿,早些歇息吧。阿斗今日兴奋,也乏了。” 她目光平静,带着理解和包容。
糜贞也抱着熟睡的女儿刘念,巧笑嫣然:“夫君,念儿也睡了,妾身先带她回去了。”
两位夫人各自带着孩子离去,将这片静谧的夜晚,留给了刘备和蔡琰。这其中,既有甘棠作为正妻的贤惠大度,也有糜贞的聪慧知趣,更有着对蔡琰这位才女、这位与夫君聚少离多的姐妹的一份体贴。
侍女们悄无声息地收拾完残席,也悄然退下,并细心地为二人掩上了房门。
屋内,红烛高燃,暖意融融,只剩下刘备与蔡琰二人。方才宴席上的喧嚣散去,此刻的静谧让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刘备走到蔡琰身边,很自然地握住了她微凉的纤手。蔡琰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热与粗糙。
“文姬,”刘备看着她低垂的眼睫,轻声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我常在外,留你一人在这深宅之中……”
蔡琰抬起头,眸中映着跳动的烛光,摇了摇头:“夫君志在天下,匡扶汉室,文姬岂敢言委屈?只是……时常挂念夫君安危。”她声音渐低,带着一丝羞涩,却也将心意表露无遗。
“我亦时常念着你。”刘备动情道,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想起你的琴声,想起你的词赋,想起你与我谈论史册、剖析时局时的慧黠……便觉得这征途之上的血与火,也不那么难熬了。”
蔡琰心中感动,眼中泛起朦胧水光。
“文姬,”刘备注意到她方才看着刘禅和刘念时,眼中那不自觉流露出的喜爱与温柔,心中一动,柔声道,“我见你甚是喜爱阿斗和念儿。”
蔡琰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与怅然:“阿斗聪慧活泼,念儿玉雪可爱,都是极好的孩子。妾身……很是喜欢。”
刘备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常年征战在外,不能常伴你左右。你若膝下有子女承欢,我也能安心些,你也不会太过孤单寂寞。”
这话语中的含义如此明显,蔡琰的俏脸瞬间红透,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她羞得将脸埋进刘备坚实的胸膛,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混合着淡淡皂角与男子阳刚的气息,心中又是羞涩,又是甜蜜,还有一丝对未来隐隐的期盼。
“夫君……”她声如蚊蚋,几乎细不可闻,但那紧紧抓住刘备衣襟的手,却表明了她的心意。
刘备低头,看着怀中人比花娇、我见犹怜的蔡琰,心中爱意大盛。他俯身,轻轻吹熄了桌案上跳跃的烛火。
月光透过窗棂,悄然洒入室内,勾勒出朦胧的剪影。罗帐轻垂,掩去一室春光,只余下细微的、令人面红耳赤的衣料摩挲声,以及偶尔溢出的、压抑而甜美的喘息。
红绡帐暖,春宵苦短。窗外,郯城的夜色宁静而祥和,仿佛连天上的星辰,都识趣地黯淡了几分,不忍打扰这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