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那两本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红色证书，在阳光下仿佛自身会发光。走出民政局那栋充满仪式感的大楼，门外喧嚣的车流与人声瞬间将两人包裹，却丝毫冲不散他们周身那圈无形的、名为“新婚”的幸福光晕。
陆宇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车边，拉开车门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车里载着的是易碎的稀世珍宝——从法律意义上讲，现在他身边的这位，确实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名正言顺的宝物了。
车子并未立刻发动。陆宇坐在驾驶座上，并没有去拧钥匙，而是再次拿起那本属于自己的结婚证，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封面上凸起的国徽和字样，然后又侧过头，看着副驾驶上同样低头凝视着手中红本的沈清寒。他看着照片上自己那有点傻气的笑容和她温柔恬静的侧脸，再看看身边真人，一种极其不真实的、巨大的狂喜感持续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忽然咧嘴，毫无征兆地“嘿嘿”笑出了声。
沈清寒被这傻乎乎的笑声惊动，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抬头看他，就见陆宇脸上挂着一种极其纯粹的、近乎痴傻的笑容，眼神亮得惊人，像个第一次得到心爱玩具就高兴得忘乎所以的大男孩。
“傻笑什么呢？”沈清寒忍不住嗔道，自己嘴角却也忍不住上扬。
“嘿嘿……老婆……”陆宇凑近她，声音里都带着笑出来的气泡音，“我们……我们真的合法了！你真的是我老婆了！” 他像是要通过反复确认，来让这巨大的幸福变得更加真实。
“知道了知道了，快开车，我们先给爸妈打电话。”沈清寒推了推他，心里又是好笑又是甜蜜。
陆宇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点头：“对！对！打电话！报喜！”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指尖微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激动的心情。他先拨通了自己父母的视频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屏幕上立刻出现了陆父陆妈挤在一起、充满期待的脸。
“爸，妈！”陆宇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一点点颤抖，“证……我们拿到了！”
说着，他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两本并排放在一起的结婚证，红色的封皮在车内光线下格外醒目。
“哎呦！拿到了！好好好！太好了！”陆妈妈瞬间激动地提高了音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陆爸爸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说：“好！好小子！总算把我们清寒娶回家了！以后就是大人了，要更有担当！”
“放心吧爸！我一定对清寒好！”陆宇重重承诺，然后把手机往沈清寒这边偏了偏，“清寒，跟爸妈说句话。”
沈清寒凑近镜头，脸上带着新嫁娘的羞涩与幸福：“爸，妈。”
这一声称呼，让屏幕那头的陆妈妈眼泪彻底掉了下来，连声应着：“哎！哎！好孩子！”
紧接着，又拨通了沈父沈母的视频。同样的激动，同样的喜悦，在屏幕两端蔓延。沈母仔细看着结婚证上的照片，连连说“照得真好”，沈父则是语重心长地叮嘱陆宇要好好过日子。沈清寒也对着自己父母，甜甜地又叫了一声“爸，妈”，一切尽在不言中。
汇报完喜讯，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陆宇终于发动了车子，驶向他已经预订好的、位于本市顶楼、可以俯瞰全城景色的旋转餐厅，用以庆祝这特殊的日子。
然而，从民政局到餐厅，这将近半小时的车程里，陆宇脸上的那种“傻帽式”笑容就几乎没有消失过。等红灯时，他会侧头看着沈清寒傻笑；并线时，瞥一眼后视镜，余光扫到她，嘴角又不由自主地咧开；甚至只是平稳驾驶时，他也会时不时地“嘿嘿”笑出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世界里。
沈清寒起初还觉得他这模样挺可爱，是真情流露。但时间一长，看着他持续不断地散发“傻气”，终于忍不住扶额，无奈地丢给他好几个白眼。
“陆宇，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表情管理？”沈清寒忍不住吐槽，“好好开车，别笑了，嘴角都快抽筋了吧？”
“控制不住啊，老婆。”陆宇理直气壮地回答，声音里依旧满是笑意，“我一想到你是我法律承认的老婆了，我就高兴！这笑容它自己有想法，不听我指挥！”
沈清寒：“……” 得，跟陷入这种状态的傻子没法讲道理。
到达餐厅，泊车、上楼。穿着得体西装的服务生引领他们到预留的靠窗位置。整个过程中，陆宇依旧保持着那标志性的傻笑，对服务生说话时在笑，给沈清寒拉椅子时在笑，坐下后看着窗外的城市风景，目光转回来落到沈清寒身上时，笑容更是瞬间放大。
就连训练有素、见多识广的服务生，在递上菜单时，都被这位英俊客人脸上那过于灿烂和持久的傻笑弄得愣了一下，随即才恢复专业表情。
点餐过程，几乎是沈清寒一人完成。陆宇只是看着她，不停地点头：“老婆你决定就好，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眼神专注，笑容傻气。
菜品一道道上来，精致可口。沈清寒优雅地用餐，偶尔抬头，就看到对面的陆宇，切牛排时在笑，喝汤时在笑，甚至只是拿起餐巾擦一下嘴角，那笑容都挂在脸上，仿佛他吃的不是食物，而是名为“幸福”的灵丹妙药，让他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满足的傻气。
沈清寒终于忍无可忍，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陆宇！吃饭！别笑了！别人都在看我们呢！”
陆宇这才茫然地抬头四顾，果然发现邻近几桌的客人不时投来善意的、带着笑意的目光。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对上一道目光，下意识地又回了一个大大的傻笑，然后转回头对沈清寒说：“他们肯定是羡慕我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沈清寒彻底被打败了，以手覆面，简直没眼看。这家伙，今天这“傻气”是驱散不掉了。
一顿浪漫的庆祝午餐，就在陆宇持续不断的傻笑和沈清寒无奈又甜蜜的白眼中进行着。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也洒在那两本被郑重放在餐桌一角的红色结婚证上。陆宇那看似傻气的笑容，其实是他内心最直白、最毫无保留的幸福宣泄。沈清寒知道，这份傻气里，包含了他对她全部的爱意、得到法律认可的狂喜，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
也许，这就是一个男人，在人生最重要时刻之一，最真实、最可爱的模样吧。她虽然嘴上嫌弃着，但心里，早已被这份近乎笨拙的深情，填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