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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轻柔的、带着歉意的“都做不到”,像一场无声的雪崩,瞬间将彦宸精心构筑的那两座流光溢彩的冰雪城堡,埋葬得无影无踪。

客厅里,那份因着“奇美拉”与“夜莺”而点燃的、沸腾如火的热烈气氛,瞬间冷却、凝固,最后碎裂成一地冰冷的、无声的尘埃。

彦宸脸上的神采,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一点地抹去。那双原本燃烧着火焰的、亮得惊人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黯淡了下去。他依旧保持着那个献宝般的姿势,高高地捧着他那本灌注了全部心血的“可行性报告”,可整个人,却像一座被抽走了所有支柱的雕像,在短短数秒之内,就风化成了一捧摇摇欲坠的沙。

然而,仅仅是片刻的僵直之后,那股不服输的、几乎是刻在他骨子里的顽强,又一次占了上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那些失落与沮丧全部压回胸腔的最深处。他脸上重新挤出一个略显僵硬、却又无比坚定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执拗。

“没关系!”他的声音比刚才沙哑了几分,却依旧努力地维持着昂扬的语调,“A方案和b方案不行,证明我的预判出现了重大失误,没关系!我们还有plan c!plan c的核心,就是放弃所有复杂的流程,回归本……”

“彦宸。”

张甯轻轻地开口,打断了他那场奋不顾身的“自我抢救”。

她的声音很柔,像窗外那缕已经失去了温度的冬日阳光,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安静的力量。

“这不是计划A、b、c的问题。”她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映着他脸上那副故作坚强的、让她心疼的表情,“是我……那个时间,根本就不在这边。”

彦宸彻底愣住了,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嗡”的一声,彻底断了。他所有的备用方案,所有的奇思妙想,都建立在一个最基本的前提上——她在这里。而现在,这个地基,被她一句话,抽得干干净净。

“你……要去哪儿?”他茫然地问道。

张甯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落在了窗外那片被冬日阳光染成金黄色的天空上。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早已注定的事实。

“去我弟弟…他爷爷家。”

短短的一句话,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彦宸脑中的所有迷雾。他瞬间就明白了。

那个所谓的“爷爷家”,是她继父的家,是她弟弟的根,却是她法律与血缘版图之外的一座孤岛。

“你……你不是平常每个周末都不用跟着回去的吗?”彦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尖锐的颤抖。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每个周日,她的继父都会带上她母亲和弟弟,回乡下老家过。而每一次,张甯都会以“学业紧张”或者“要补习”为由,独自留在这个空荡荡的家里。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他能拥有每一个完整周末的、最根本的原因。

张甯点了点头,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落在他脸上,唇边甚至还带着一抹浅浅的、安抚的笑意。

“是啊,”她说得云淡风轻,“周末那种小事,我可以自己找理由不去。但这是过春节,是他们家一年到头,最重要的一次‘团圆’。”

她刻意在“团圆”两个字上,加了微不可察的、轻微的重音。

那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不带丝毫的暖意,反而像一块被扔进冰水里的石头,冷硬,且沉重。

彦宸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那本写满了奇思妙想与精密计划的小本子,无力地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在了地板上,像一只被击落的、折断了翅膀的蓝色飞鸟。

他太明白了。

他太明白那个所谓的“爷爷家”,对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幅画面。一间可能并不宽敞,却挤满了人的、喧闹的农家堂屋。屋子的正中央,一个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享受着所有人目光与宠爱的,是那个家族姓氏的延续,是第三代唯一的男丁,是所有希望与荣光的焦点。

而她呢?

她张甯,会站在哪里?

或许,她会安静地缩在某个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手里端着一杯很快就凉掉的水,脸上挂着一副客气而疏离的微笑,像一个偶然闯入了别人家盛大堂会的、局促不安的远房亲戚。

或许,她会被那些她不知该如何称呼的、陌生的“亲戚”们,用一种夹杂着好奇、审视、与客套的目光,来来回回地打量。那些目光的背后,是心照不宣的认知——她是一个“外人”,一个与这个血脉相连的世界,毫无关联的、多余的存在。

又或许,她会在厨房里,在那些真正属于这个家的女人们的说笑与忙碌中,笨拙地、沉默地,帮忙择菜,或者洗碗。她的存在,不会有人刻意为难,但那种无声的、客气的排挤,那种将她视作透明空气的默契,会像一根根最细微的、看不见的冰针,从四面八方,绵密地刺入她的皮肤。

那里没有她的位置,没有她的声音,甚至没有一道真正为她停留的目光。

她只是她母亲再嫁时,不得不带来的一个“拖油瓶”。

一想到这些,彦宸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无力与极致心疼的、尖锐的钝痛。他为之精心策划的、那场盛大而完美的“双节合璧”,在此刻显得如此的滑稽,如此的不堪一击。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像一个傻瓜,只顾着在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搭建那些五光十色的空中楼阁,却从未真正地、去触碰她那片被现实的阴影所笼罩的、冰冷的角落。

“那……那你不是会待得很难受?”他艰涩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他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心疼。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张甯的脸上,没有丝毫他想象中的委屈或难过。她甚至还对他宽慰地笑了笑,那笑容很温和,也很平静,像一潭被月光照着的、不起波澜的深水。

“还好。”她说,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其实你想多了,没那么复杂的。我在那里,不说话,少走动,多帮忙,就可以了。”

她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彻底凉掉的蜂蜜柚子茶,轻轻地抿了一口,似乎是在润湿那因为说了太多话而有些干涩的喉咙。

“对他们来说,”她垂下眼帘,看着杯中那几片载沉载浮的柚子皮,继续说道,“我可能……也就是多一张嘴吃饭而已。而且,我也会干活的。洗碗,扫地,或者帮着烧火,总有能搭把手的地方。只要显得不那么碍眼,不那么像个吃白食的,大家面子上过得去,也就好了。”

她的话说得很慢,很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颗被磨平了棱角的石子,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那份平静,那份仿佛在解剖一只与自己无关的青蛙般的、冷静的叙事,比任何声泪俱下的控诉,都更像一把锋利的、淬了冰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彦宸的心脏。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清澈却不起波澜的眼睛,看着她那因缺乏血色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一种灭顶般的无力感,混合着滔天的愤怒与酸楚的心疼,在他的胸腔里疯狂地搅动、翻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开来。

他伸出手,动作迟缓而又笨拙,像是在进行一场耗尽了全身力气的慢放。最终,那只微微颤抖着的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顶,用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珍而重之的姿态,缓缓地、温柔地,抚摸着她那柔顺如丝缎般的黑发。

他想说些什么,想说“别去了”,想说“我来想办法”,想说“我带你走”。可所有这些豪言壮语,在那个冷酷的、名为“春节团圆”的现实铁幕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那么的可笑。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连一个让她可以不去赴那场“鸿门宴”的、正当的理由,都找不到。

张甯感觉到头顶那只温暖的手掌,以及那顺着发丝传递过来的、笨拙却无比真诚的安慰。她在心里,几不可闻地、轻轻地喟叹了一声。

好吧,反正说什么由头,最终的目的,都是想靠过来蹭一蹭。

这家伙,就是这样。

他的怜惜,他的心疼,都赤裸裸地写在脸上,也笨拙地体现在他每一个想要靠近的动作里。那份不加掩饰的真诚,让她那颗因为习惯了独自面对而变得坚硬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软化下了一角。

彦宸似乎觉得,仅仅是这样隔着头发的抚摸,还远远不足以表达他心中那份快要满溢出来的心疼。他缓缓地俯下身,将自己的脸,也慢慢地凑了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迅速地拉近。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鼻翼间呼出的、温热的、带着少年人特有气息的呼吸,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

张甯的脖子,瞬间一僵。

喂……上嘴就过份了啊……

她的大脑,不受控制地闪过这个念头,心跳也漏了一拍。

然而,彦宸并没有再靠近。他只是在那个近得几乎能数清她睫毛的距离停了下来。他那双黯淡下去的黑眸,此刻重新汇聚起光芒,那光芒里,没有了之前的狂热与兴奋,而是换上了一种深沉的、充满了纯粹同理心的、厚重的温柔。他无比郑重地、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副神态,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她传递一个最清晰的信号:

“宁宁,你受苦了!”

看着他这副活像是要“替天行道”、“解救苍生”般的悲壮表情,张甯那点刚刚升起的、莫名的紧张与僵硬,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她甚至觉得有点想笑。

这个傻瓜。

她才是那个要去面对一场尴尬饭局的人,可现在,看上去更痛苦、更需要被安慰的,反而是他。

看着他那副比自己还要难受的、几乎快要碎裂开来的表情,张甯反而笑了。她反而伸出手,在他那颗因为愤怒和担忧而显得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地、安抚性地揉了揉,就像在安抚一只突然炸毛的大型犬。

“我真的没事。”她不得不开口,扮演起了那个开解者的角色。她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种安抚的、令人信服的力量,“这对我来说,就像……就像去参加一个必须出席的、期末的集体活动。你不喜欢,甚至会觉得无聊,但你知道,你只要去了,坐在那里,扮演好你的角色,等时间一到,就可以走人。仅此而已。”

她试图用一种最理性的、最程序化的比喻,来消解掉他脑海中那些过于戏剧化的、悲情的想象。

然而,她的这份平静,却愈发衬得他的激动像个不知所措的傻瓜。那份无处安放的愤怒与心疼,最终还是转化为了一股不甘心的、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

彦宸无奈地坐直了身体,那颗因为无力而沉闷的大脑,又一次开始徒劳地、疯狂地转动起来,试图从那堵密不透风的现实高墙上,找到一丝可以撬动的裂缝。

“那……你们怎么去啊?”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

“坐长途公交车。”张甯的回答,简单而又迅速,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脑中刚刚燃起的一丝火苗。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个年代,长途客运站那拥挤、缓慢、气味混杂的大巴车,才是连接城市与乡村最主要的脉络。

“离……离得远吗?”他还不死心,追问道。

“还好吧,”张甯的语气依旧平淡,“路上不停的话,也就两个多小时。”

“两个多小时……”彦宸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那颗属于“总司令”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如果不是很远,我还是可以……可以偷偷跑过去看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他连那个“爷爷家”具体在哪个乡哪个村都不知道,更别提怎么过去了。

张甯看着他那副“我还能战”的倔强模样,终于没忍住,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慢悠悠地、精准地,递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对,”她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认真地帮他完善这个计划,“你可以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想办法坐车到他们村口。等敲完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我们隔着他们家的院墙,用手电筒打个暗号。然后,末班车也没了,你就在村里随便找个没锁门的狗窝,也能睡上一宿。第二天大年初一,还能跟村口的狗拜个年。”

“我……”

彦宸被她这番充满了画面感的、恶毒的“祝福”给打击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他那刚刚升起的一点点豪情壮志,瞬间就被戳得千疮百孔。

他无力地垂下头,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蔫了好一会儿,才不甘心地又抬起头,从另一个方向,寻找着新的突破口。

“那……你们那里有电话吗?”

这个问题,让他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如果能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那也算是一种慰藉。

张甯看着他那双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睛,决定继续逗逗他。

“应该有吧,”她歪着头,故作认真地思索着,“我猜,村长或者村支书家,可能会有一部。再不然,村口那个大喇叭,就是广播站,肯定有电话。”

彦宸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幅画面:张甯为了接他一个电话,要穿过整个村子,跑到村长家。然后在一屋子陌生人的围观下,局促地跟他说上几句。又或者,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起:“张甯!张甯!外面有你的电话!”,那场面,简直比让她去参加那场饭局还要尴尬。

这条路,也堵死了。

所有的方案,所有的路径,都被堵得严严实实。他那颗自诩聪明的、能够策划出“奇美拉”与“夜莺”的大脑,在最简单的物理距离和现实条件面前,彻底宣告了破产。

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再次将他笼罩。

就在这时,一个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的、遥远而又时髦的词汇,像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无线电话!”他脱口而出,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于幻想的、不切实际的光芒,“就是那种,像砖头一样的,不用电话线,在哪里都能打的电话!大哥大!”

他像是找到了那个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来自未来的终极武器,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激动地比划着:“如果……如果我能给你买一只就好了!那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任何时候,我想跟你说话了,就可以……就可以直接给你打电话!”

那个画面,对他来说,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那意味着,他可以突破所有物理的、空间的阻碍,将他的声音,将他的关心,随时随地,传递到她的耳边。他可以让她在那座孤岛上,也能随时接收到来自他这个世界的信号。

看着他那副仿佛已经手握“大哥大”、即将拨号的兴奋模样,张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像一串清脆的风铃,终于将这间屋子里那沉闷、无力的空气,彻底冲散了。

“好啊,”她笑着说,眼睛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你去买吧。我前两天才在报纸上看到价格,好像……一只也就两万多块钱吧。”

“两……两万多?”

这个数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瞬间将彦宸从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中,狠狠地扇回了现实。他脸上那兴奋的潮红,迅速褪去,整个人都石化了。

客厅里,又一次陷入了安静。

许久,许久。

彦宸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越过张甯,望向窗外那片广阔无垠的、灰蓝色的天空。

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那口气里,有失落,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现实碾压过后、重新凝聚起来的、更加坚韧的决心。

“以后……”

他轻声地、却又无比笃定地说道,那声音,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立下一个跨越了时空的誓言。

“……会便宜的吧!等便宜了,我就给你买一只!…不对,买两只!,你一只,我一只…”

张甯看着他那副认真的、像是许下了百年之约的模样,心中那点因为要去“赴宴”而滋生出的、细微的阴霾,也彻底被他这股傻气又炽热的执拗给冲散了。她唇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像一朵在冰雪初融的枝头绽开的花,带着清甜而无奈的暖意。

“好好好,”她伸出两根手指,俏皮地捏了捏他那因为激动而绷紧的脸颊,故意用一种哄着要糖吃的小朋友的语气说道,“买两只!我的大方男朋友!到时候,我们就是全城最时髦的‘大哥大’情侣!”

这句带着揶揄的调侃,像一股温柔的暖流,瞬间融化了彦宸脸上那层悲壮的坚冰。他那紧绷的嘴角松弛下来,也跟着无奈地笑了笑。

随即,她的声音又放柔了,像融化的蜜糖,带着安抚的、暖融融的甜意:“你就乖乖在家过春节,我也在那边好好过节。我会好好想着你,你也好好想着我。”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给他时间,让他消化并接受这个无法更改的约定。然后,她又往前凑近了半分,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近乎于耳语的声音,许下了那个真正能压下他所有离愁别绪的承诺。

“我大概初五,最晚初六就能回来了。”她给出了一个确切的、可以让他倒数着期盼的时间点,“等我一回来,放好东西,就来敲你的门……记得给我开门哦!”

那句“记得给我开门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撒娇般的尾音,像一颗裹着蜜的糖,精准地投喂到了彦宸那颗刚刚还又酸又涩的心里。所有关于“奇美拉”与“夜莺”的盛大遗憾,所有关于“大哥大”的遥远幻想,都在这一刻,被一个近在眼前的、无比具体的承诺给抚平了。

他胸中那股翻江倒海的、混杂着心疼与不甘的激烈情绪,终于被她这番温柔的“顺毛”,渐渐地捋平了。他长长地、认命般地哀叹了一声,弯下腰,将那本掉落在地板上的、承载了他所有辉煌幻想与惨淡现实的小本子,重新拾了起来。

他没有再看一眼那上面画满了流程图与心形符号的“奇美拉”与“夜莺”,而是面无表情地,将那几页纸,连同扉页上那个夸张的标题,都干脆利落地、从线圈上“嘶啦”一声,撕了下来,揉成一团,精准地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做完这个充满了告别仪式感的动作,他重新盘腿坐好,将本子摊在茶几上,翻到了全新的一页。他拿起笔,那副专注而又肃穆的神情,仿佛不是在写什么计划,而是在起草一份关乎未来百年大计的重要文件。

张甯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他在那崭新一页的最顶端,用一种工整得近乎于刻板的小楷,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行新的、足以让任何正常人看上一眼就瞬间缺氧的标题——

《关于春节假期期间,因客观不可抗力导致原定A、b方案失效后,启动二人思念维系与节后重逢庆祝活动的指导性纲要及补充条例》。

看着这又一份足以绕晕全世界的、非人类的长计划名,张甯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将客厅里最后一点沉闷的、伤感的气氛,也彻底驱散得无影无踪。这个家伙,似乎永远有办法,用他那种独有的、一本正经的傻气,将所有令人沮丧的现实,都转化为一场充满了荒诞喜剧色彩的行为艺术。

她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好不容易才停下来。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关键的、被遗漏的线索,她眼睛一亮,盯着彦宸。

“plan c?”她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好奇,“等等,你刚才说你还有plan c?那是什么内容?”

在她的逻辑中,A方案是倾尽所有的“正面总攻”,b方案是剑走偏锋的“敌后奇袭”。她实在想象不出,在这样严防死守的现实铁幕之下,这家伙还能想出什么惊心动魄的plan c来。难道他还能长出翅膀,直接飞到那个村子里去吗?

彦宸从他那份新的“指导纲要”中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他用一种无比平静、无比坦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般的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们俩私奔咯!”

“……”

客厅里安静了一秒。

下一秒,一声不轻不重的、书本与脑袋亲密接触的“啪”声,清脆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是一声明显表演成分多于实质痛苦的、中气十足的惨叫。

“嗷——!师父!打傻了以后没人给你买大哥大了!”

回应他的,是张甯那再也抑制不住的、像一串银铃般清脆明亮的、久久不散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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