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太阳刚冒头，食堂里就跟炸了锅似的。颜昔举着个肉包往嘴里塞，另一只手还得拽着飘到面前的学士服披风，生怕油蹭到上面 —— 这衣服可是跟隔壁班借的，人家特意叮嘱 “别搞脏，我还要留作纪念”。
“昔昔你慢点吃！” 李萌端着豆浆油条跑过来，差点被地上的塑料袋绊倒，豆浆晃出半杯，全洒在自己学士服的下摆上，“我靠！这破衣服比我高中校服还糙，刚洒的豆浆立马就印出印子，跟地图似的！”
林小满更惨，她攥着的豆沙包没拿稳，“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沾满了灰。她盯着包子愣了三秒，突然哀嚎：“我的早饭！毕业第一天就破财，这日子没法过了！”
颜昔差点把嘴里的包子喷出来，赶紧递了张纸巾给她：“别嚎了，一会儿校长讲话要站俩小时，我口袋里还有颗糖，等下分你半颗。” 正说着，手机震了一下，是江屿发来的消息：“你们到哪了？赵野把学士帽戴反了，还说这样显脸小，我快笑疯了。”
三人赶紧往操场跑，刚到入口就看见江屿和赵野站在看台底下。赵野果然把学士帽戴反了，流苏挂在脸前面，挡得他连路都看不清，还得江屿扶着他走。更离谱的是，他学士服的口袋里还鼓鼓囊囊的，颜昔凑过去一看，居然塞了两包辣条和一根火腿肠。
“赵野你疯了？带这些进操场，不怕被辅导员没收啊？” 颜昔忍不住笑，伸手戳了戳他的口袋，辣条包装袋发出 “窸窸窣窣” 的响。
赵野赶紧捂住口袋，一脸得意：“这你就不懂了吧？校长讲话最少半小时，不吃点东西我能饿晕过去。上次彩排我旁边那哥们，听一半就低血糖了，被抬出去的时候脸白得跟纸似的。”
江屿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伸手把赵野的学士帽正过来：“先把帽子戴好，一会儿拍照你这样，你妈看到照片得以为你在 cosplay 丫鬟。” 他调整帽子的时候，手指不小心勾到了赵野的头发，赵野疼得 “嘶” 了一声，差点把口袋里的辣条掉出来。
“江哥你轻点！我这头发刚烫的，可贵了！” 赵野揉着头皮吐槽，又偷偷把帽子往旁边歪了点，“稍微歪点显个性，你看那些明星拍照，不都这么戴吗？”
“明星戴是好看，你戴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李萌毫不留情地补刀，林小满已经举着手机开始拍，边拍边笑：“我要发朋友圈，标题就叫‘毕业季最离谱穿搭’，肯定能火。”
赵野刚想反驳，远处传来辅导员的喊声：“各班赶紧整队！校长要开始讲话了！” 几人赶紧往各自班级的队伍跑，路过的时候，江屿偷偷往颜昔手里塞了颗橘子味的奶糖，还不忘叮嘱：“糖纸别乱扔，一会儿我帮你拿，别被辅导员看见。”
颜昔攥着奶糖，心里甜滋滋的，刚把糖塞进学士服口袋，就被李萌拽着站进队伍里。操场里的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穿学士服的身影，有人把学士帽抛得老高，有人举着 “毕业快乐” 的牌子拍照，还有人偷偷穿拖鞋，学士服下摆一盖，谁也看不见。
校长终于走上台，手里拿着厚厚的演讲稿，刚开口说 “亲爱的同学们”，底下就有人偷偷掏出手机。颜昔站在队伍中间，也忍不住低头玩了会儿手机，结果被旁边的班长瞪了一眼，赶紧把手机塞回口袋。她摸出江屿给的奶糖，偷偷剥开放进嘴里，糖纸 “哗啦” 一声响，前面的同学回头看了她一眼，颜昔赶紧捂住嘴，憋得肩膀都在抖。
江屿站在不远处的队伍里，正好能看见颜昔的小动作。他看着她憋笑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嘴角，结果被辅导员点名：“江屿！站好！别东张西望！” 江屿赶紧绷直身体，心里却在想：颜昔肯定又在偷偷吃糖，一会儿得问问她好不好吃。
校长的讲话果然跟江屿说的一样，又长又枯燥。颜昔听得都快走神了，风一吹，头上的学士帽突然往前滑 —— 这帽子本来就有点大，早上林小满还跟她开玩笑说 “小心别掉了，砸到脚还得疼半天”，结果真应验了。
颜昔手忙脚乱地去扶，可帽子还是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流苏还缠了几根她的头发。周围传来几声低笑，颜昔的脸一下子就热了，刚想弯腰去捡，一只手先她一步把帽子捡了起来。
是江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手里拿着她的学士帽，指尖还小心翼翼地把缠在流苏上的头发摘下来，傻乎乎地递到她面前：“昔昔，你头发掉了。”
颜昔又气又笑，赶紧把头发接过来：“你怎么跑过来了？你们班辅导员没说你啊？” 她注意到江屿的手有点抖，连捏着帽子边缘的指节都泛了白，耳朵还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江屿没说话，只是让她稍微低下头。他抬手帮她戴学士帽，动作比上次改队服时还认真，调整了好几次帽檐的角度，还把流苏拨到她的右肩：“我查过了，毕业典礼上流苏要挂在右边，等拨穗的时候再换到左边，不能搞错。”
“知道了，你比我们班长还啰嗦。” 颜昔乖乖低着头，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偶尔碰到她的耳朵，有点痒。就在她以为他要退开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他轻轻攥住了。
周围的声音好像突然变小了，校长的讲话声、同学的笑声都模糊起来。颜昔抬头，正好看见江屿从学士服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 —— 那盒子比上次装队服的小多了，是深棕色的，边缘还有点磨损，一看就是被摩挲了很多次。他掏盒子的时候手太抖，差点把盒子掉在地上，还好他反应快，赶紧用另一只手接住了。
“颜昔，” 江屿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平时低了点，还带着点紧张的颤音，“上次改队服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 我攒的不只是奶茶钱，还有这个。” 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没有复杂的花纹，只有一圈细细的光边。可能是太紧张，他打开盒子的时候，戒指不小心滑了出来，滚到了颜昔的脚边。
江屿吓得赶紧蹲下去捡，差点撞到颜昔的膝盖。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有人开始小声议论，颜昔的心跳得飞快，赶紧蹲下去帮他一起找。终于，江屿在她的拖鞋旁边找到了戒指，他捧着戒指站起来，脸上全是汗，连刘海都湿了。
“我知道现在说求婚有点早，” 江屿的眼睛亮得像落了光，死死盯着颜昔的眼睛，“但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想跟你一直走下去，从训练馆的队服，到以后一起租房子，一起吃早餐，一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野的大嗓门打断了：“江哥你倒是快点啊！磨磨唧唧的！昔昔你快答应他！” 赵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过来了，手里还攥着半根辣条，嘴角还沾着油。
紧接着就是李萌的尖叫：“哇！戒指！昔昔你别愣着啊！快点头！” 李萌激动得跳起来，结果学士服的扣子 “啪嗒” 一声崩掉了，滚到了旁边同学的脚边，她赶紧蹲下去捡，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林小满举着手机拍个不停，手都在抖，拍出来的照片全是糊的。她一边拍一边喊：“昔昔！笑一个！你哭起来不好看！” 结果自己的眼泪先掉了下来，滴在手机屏幕上，她赶紧用袖子擦，差点把手机扔地上。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有人开始鼓掌，有人吹口哨，还有人喊 “嫁给他”。校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拿着话筒笑着说：“看来我们今天有特别的惊喜啊！这位同学很有勇气嘛！同学们的热情比我的讲话还吸引人，那我就长话短说，给他们留点时间！”
校长的话刚说完，操场里就爆发出一阵欢呼。江屿深吸一口气，单膝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套在颜昔的无名指上。戒指大小刚刚好 —— 上次他借帮她戴手链的名义，偷偷用绳子量了她的手指尺寸，还怕不准，量了三次，结果绳子被赵野当成鞋带用了，他又重新量了一次。
“颜昔，你愿意吗？” 江屿的声音里还有点没压下去的紧张，像第一次跟她表白的时候，手心全是汗，攥着她的手腕都有点湿。
颜昔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笑着点头，伸手抱住江屿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他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还有学士服布料的味道，还有点辣条的香味 —— 应该是刚才帮赵野拿辣条沾到的。“我愿意，江屿，我愿意。”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却说得特别清楚。
江屿抱着她转了个圈，学士服的披风飘起来，差点扫到旁边的同学。他低头吻她的时候，颜昔能感觉到他嘴角的笑意，还有他手心里的汗 —— 这个平时连绣个爱心都能歪，连量手指尺寸都能搞丢绳子的男生，却把最认真的心意，都给了她。
“哦豁！亲上了！” 赵野在旁边起哄，还想把手里的辣条塞给江屿，结果被李萌一巴掌拍掉了：“赵野你能不能别捣乱！没看见人家正浪漫呢吗？” 辣条掉在地上，赵野心疼得直跺脚：“我的辣条！那是我最后一包了！”
林小满终于拍清楚了一张照片，赶紧拿给颜昔看：“昔昔你看！这张拍得超好看！就是江屿的眼睛闭了一半，有点傻。” 颜昔接过手机，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笑出了眼泪，江屿的脸凑在她旁边，眼睛确实闭了一半，像个没睡醒的猫。
辅导员也走了过来，本来想批评他们乱跑，结果看见颜昔手上的戒指，忍不住笑了：“行啊江屿，藏得够深啊！以后可要好好对颜昔，不然我们班女生可不饶你。” 江屿赶紧点头，像个被老师表扬的小学生：“知道了老师，我肯定好好对她！”
操场里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围过来看热闹，还有人拿着拍立得过来拍照，让他们摆姿势。江屿想把学士帽摘下来，结果不小心把颜昔的帽子也碰掉了，两人赶紧蹲下去捡，头还不小心撞到了一起，周围又是一阵笑。
后来拨穗的时候，校长特意多跟他们说了两句：“年轻真好啊，要好好在一起，以后常回学校看看。” 江屿激动得连 “谢谢校长” 都说了三遍，还差点把校长的手晃断。
拍照环节更是混乱。赵野非要挤在颜昔和江屿中间，还把学士帽歪戴在头上，对着镜头做鬼脸。李萌的学士服少了颗扣子，只好用别针别着，拍照的时候还得特意挡着。林小满拍照的时候，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她手忙脚乱地按掉，结果把镜头对准了天空，拍了一张全是云的照片。
“再来一张！这次谁都别乱动！” 林小满举着手机喊，颜昔偷偷捏了捏江屿的手，他回握过来，指尖带着温热的力量。“三二一！” 所有人都笑着看向镜头，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学士帽的流苏在风里轻轻晃，颜昔手上的戒指闪着光。
照片洗出来的时候，颜昔把它夹在了笔记本里 —— 就是江屿偷偷画她头像的那本。笔记本里还夹着上次改队服时掉的一根绣线，还有今天掉的那根头发。她看着照片里笑得傻气的江屿，还有旁边闹哄哄的朋友，突然觉得，毕业最好的样子，就是这样吧。
有吵吵闹闹的朋友，有愿意把所有笨拙心意都给你的人，有洒满阳光的操场，还有一件沾了豆浆印、掉了扣子，却装满了回忆的学士服。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他们会一起租房子，一起吃早餐，一起把队服绣上 “江太太”，但此刻的青春，却会永远留在这张照片里，留在六月的阳光里，留在所有人的笑声里。
晚上聚餐的时候，赵野还在念叨他掉在操场的辣条，李萌和林小满则围着颜昔看戒指，问东问西。江屿坐在颜昔旁边，偷偷给她剥虾，还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她。颜昔看着他，突然想起早上他塞给她的那颗橘子味的奶糖，甜得像此刻的心情。
“江屿，” 颜昔小声说，“以后每年毕业季，我们都来学校吃食堂的肉包好不好？”
江屿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好，不光吃肉包，我还帮你抢豆浆，帮你戴学士帽，帮你……”
“帮我摘星星吗？” 颜昔笑着打断他。
江屿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只要你想要，我就去帮你摘。”
周围传来李萌和林小满的笑声，赵野还在喊 “你们别秀恩爱了，菜都要凉了”，但颜昔却觉得，此刻的一切，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