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凉的空气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
苏冉从游戏舱中起身,简单洗漱,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休闲装束。
她没有过多修饰,清丽的面容上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深邃,仿佛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阅历与冷静。
今天的目标很明确——城南,“翠玉阁”。
“翠玉阁”并非寻常玉石店铺,而是一处每周只开放一次的高端私人赌石盘口,门槛极高,若非熟客引荐或拥有足够分量的资产证明,连大门都进不去。
苏冉借用了周福生的名号引荐,才获得了这次入场资格。
打车来到城南一处看似普通的仿古园林建筑前,高墙深院,门楣上悬挂着“翠玉阁”三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门口站着两名身着黑色西装、气息精悍的保安,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位来访者。
苏冉报上“周福生”的名字,其中一人拿起对讲机低声确认后,方才侧身,为她推开那扇沉重的红木大门。
踏入其中,景象豁然开朗。
外面是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门内却仿佛瞬间穿越了时空。
庭院深深,回廊曲折,假山流水点缀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茶香。
穿过前厅,进入主厅,这里的装修更是极尽雅致与奢华。
地面铺着光滑如镜的深色大理石,墙壁上挂着意境深远的水墨画,博古架上陈列着各色古玩玉器,灯光经过精心设计,柔和而明亮地聚焦在厅堂中央那片核心区域。
那里,便是今日的主角——原石。
数以百计的原石,大小不一,形态各异,错落有致地陈列在铺着深色绒布的长桌和独立展架上。
有的其貌不扬,如同河滩上随手捡来的顽石,表皮粗糙,颜色暗淡;有的则已经开了“窗”,透过磨出的细小切口,能窥见内里一丝诱人的绿意或莹润的质地;
更有少数几块“镇场”之宝,被单独放置在玻璃罩中,皮壳表现极佳,蟒带、松花清晰可见,标价也高得令人咋舌,后面跟着一长串零。
厅内已有二三十人,大多衣着光鲜,气度不凡。
有鬓角斑白、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拄着拐杖,在一名专家的陪同下,拿着强光手电和放大镜,对着一块半人高的原石反复研究;
有穿着定制西装、腕戴名表的中年商人,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目光却不断扫视着全场石料;
也有少数几个像苏冉一样较为年轻的男女,但眉宇间都带着自信与精干。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谨慎与贪婪的微妙氛围。
没有人高声喧哗,但每一道落在原石上的目光,都仿佛带着掂量与算计。
这里的规则简单而残酷:石头的价格从数万到数千万不等,明码标价,全凭个人眼力。
一刀下去,可能瞬间暴富,也可能倾家荡产。
翡翠行业“神仙难断寸玉”的谚语,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苏冉没有急于上前,她站在稍远处的阴影里,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如同冷静的猎手在观察猎物与环境。
她发现当自己集中精神凝视那些原石时,眼眸深处会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芒,同时,一种玄之又玄的直觉,会隐隐指向某些特定的石头。
那些石头,似乎散发着与周围死寂岩石不同的、极其微弱的“活性”或“能量”波动。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杂念,开始缓步穿行于展台之间。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拿出专业工具,只是用目光缓缓掠过每一块原石,偶尔会在一两块石料前驻足片刻,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石皮,感受着那微乎其微的差异。
她的行为在周围那些装备齐全的买家看来,显得有些外行和怪异,引来几道审视和略带轻蔑的目光。
但苏冉浑不在意。
她的注意力,最终停留在了一块并不起眼的原石上。
它大约篮球大小,表皮呈灰黑色,带有一些不太明显的癞点,标价八万。在众多表现亮眼的石料中,它显得平平无奇。
但在苏冉的感知中,这块石头内部却隐隐透出一种温润而凝聚的生机,远比旁边一块开了窗、露出艳绿但标价五十万的料子要浓郁得多。
就是它了。
而就在她做出决定的瞬间,她敏锐地感觉到,侧后方有一道目光,似乎在她和这块石头之间停留了一瞬。
苏冉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瞥去,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刚才关注的方向。
那人……似乎也不简单。
苏冉心中警兆微升,但神色未变。
赌石场上,眼力与运气固然重要,但财力和魄力,同样不可或缺。
她不再犹豫,径直走向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指向那块灰黑色原石:
“这一块,我要了。”
购买那块灰黑色原石的过程异常顺利。
工作人员确认款项,开具凭证,整个过程公事公办。
苏冉注意到,那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在她付款时,只是淡淡地朝这边瞥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审视,但并未流露出太多惊讶或遗憾,似乎也觉得这块表现平平的石头八万块算是公道价,见她买下后便不再关注,转身走向另一片展区。
苏冉心中微定,将这块内藏玄机的原石暂存,并未选择立刻切开。
她像每一个初次涉足此地、既兴奋又谨慎的新手一样,继续在场内看似随意地转悠。
她身上能动用的资金还有七百五十多万大夏币,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在这个动辄数百万、上千万的顶级私盘里,必须精打细算。
更重要的是,她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如果每一块她挑选的石头都开出极品,那将不再是运气,而是催命符。她需要一些“失败”来掩饰。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又挑选了一块标价二十万、表皮带有明显蟒带和松花、表现相当不错的原石。
但这一次,无论她如何集中精神,洞察之眼 都没有传来任何特殊的感应,石料内部一片沉寂,与周围普通的石头无异。她知道,这块大概率是要垮了。
她像所有心存侥幸的赌徒一样,在这块石头前驻足良久,时而皱眉,时而凑近观察,最终才仿佛下定决心般,指着它对工作人员说:“这块也要了。”
她这副外行中带着点犹豫,又忍不住想碰运气的样子,完美地融入了场内众多投机者的形象,没有引起任何额外的注意。
像她这样揣着几百万想来搏一把富贵的人,每周都会出现几个,大多最终都是黯然离场。
买下这块注定失败的石料后,苏冉的资金还剩七百三十万左右。
她没有再轻易出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展厅中央那几个被玻璃罩单独陈列的“镇场”原石。
最终,她的脚步停留在其中最大的一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