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店里的烟火气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王小雨正用纸巾擦着嘴角的油渍，脸颊因为吃得太急泛着健康的红晕。
“这家的雪花牛肉果然名不虚传，你看你，嘴角还有酱汁呢。”
她伸手想去帮岳凯擦掉，指尖刚碰到他的下巴，又像触电般缩了回去，耳根悄悄红了。
岳凯咽下嘴里的肉，抽了张纸巾自己抹了抹：
“吃完了？”
“嗯！撑死我了！”
王小雨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眼睛弯成了月牙，
“总算把那点气都吃没了。”
“去个地方。”
岳凯放下筷子，目光落在窗外流光溢彩的夜色里。
“去哪啊？”
王小雨叼着根牙签，晃悠着腿问。
“赌场。”
“噗 ——”
王小雨一口把牙签吐了出来，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嘴里的烤肉味还没散去，
“你说啥？去赌场？”
她上下打量着岳凯，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你去那干嘛？”
“见识见识。”
岳凯说得云淡风轻，指尖在桌沿轻轻敲着，心里却在盘算着神识探牌的细节。
王小雨犹豫了一下，转念一想，或许他就是想看看热闹，便点了点头：
“行吧，附近有家‘金麟’，据说排场大得很，我带你去。”
玛莎的引擎声划破夜空，半小时后停在了 “金麟赌场” 门口。
还没下车，岳凯就 “嗯” 了一声，排面还挺大。
整栋建筑像座嵌满宝石的宫殿，外墙的霓虹灯勾勒出飞檐翘角的轮廓，门口两尊一人多高的黄金狮子雕像，在射灯下闪得人睁不开眼，鬃毛上的纹路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
“我的天，赶得上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了。”
王小雨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时，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岳凯刚下车，两个穿着红色制服的门童就快步迎了上来。
左边那个高个子的眼睛瞬间亮了，死死盯着王小雨和岳凯的情侣套装，那是一套不菲的香奈。
而王小雨手腕上那块低调的江式丹顿，那质感一看就价值不菲。
竟然是一灵女神，看实物可真漂亮啊。
“两位快里面请！”
高个子门童躬着身，腰弯得像只虾米，双手飞快地伸过来想接王小雨的包，
“我帮您拿包吧，看您拎着多累。”
王小雨下意识地把包往身后藏了藏，那里面装着下午刚买的习题册和笔记本，还有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
“没事，不沉。”
她刚说完，另一个矮点的门童已经抢过了岳凯的背包，双手捧着，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先生您的包我来拿，里面是不是装了……”
他话说到一半，掂量了一下背包的重量，眼睛更亮了。
沉甸甸的，肯定是现金！
高个子门童狠狠瞪了同伴一眼，又转向王小雨，笑得更殷勤了，手指在裤缝上蹭了蹭，心里已经开始幻想。
等下这位小公主会不会随手抽出一沓钞票砸给自己？
就像电影里那样，说句“赏你的”？
他甚至已经想好该怎么鞠躬道谢，腰都快弯到地上了。
“谢谢啊。”
王小雨被他俩的热情弄得有点不自在，拉着岳凯往里走。
高个子门童赶紧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咱们金麟刚到了批新筹码，水晶做的，您要是玩牌，我给您找最安静的包间……”
他偷偷瞟着王小雨的包，越想越觉得里面是满当当的现金，脚步都有些飘。
岳凯瞥了眼那个捧着自己背包、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矮门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那里面装着他从图书馆借的《高等数学》和《物理习题集》，确实够沉的。
走进赌场大厅，王小雨又被震住了。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像倒挂的银河，成千上万颗水晶折射出五彩的光，映在铺着红色地毯的地面上，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香槟味。
穿着高开叉旗袍的侍者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骰子碰撞的声音、轮盘转动的嗡鸣、人们的欢呼和叹息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人往里拉。
“怎么样，够不够气派？”
王小雨撞了撞岳凯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岳凯没说话，目光扫过一张张赌桌，神识像潮水般悄悄蔓延开。
他能清晰地 “看” 到每张牌的点数，甚至能感觉到荷官发牌时指尖的微颤。
而那个高个子门童还站在门口，望着两人的背影，搓着手傻笑。矮个子门童凑过来：
“看这派头，肯定是哪家的少爷小姐，等下要是打赏，咱们可就发了。”
“那还用说。”
高个子门童理了理制服领口，挺直了腰板，仿佛已经看到了钞票砸在脸上的场景。
王小雨被大厅中央那盏巨大的水晶灯晃得有些眼晕，她拽了拽岳凯的胳膊，踮起脚凑到他耳边：
“换点筹码玩玩？”
岳凯刚点头，穿红旗袍的侍者已经推着筹码车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
“请问两位需要兑换多少筹码？”
“十万。”
王小雨从包里摸出张黑卡，指尖在卡面上轻轻敲了敲，语气轻描淡写得像在说买杯奶茶。
“唰 ——”
旁边两个门童的目光瞬间黏在了那张卡上，高个子的喉结猛地滚动了下，手里的托盘都差点没端稳。
他偷偷瞥向王小雨刚才藏在身后的包，心里直犯嘀咕，
“既然有黑卡，那包里沉甸甸的到底是啥？难不成是金条？”
岳凯看着他俩直勾勾的眼神，忽然觉得好笑。他朝矮个子门童伸出手：
“把包给我吧，谢了。”
矮个子如梦初醒，赶紧把背包双手奉上，指腹还在偷偷摩挲着包带。
这手感，怎么看都像装着现金啊。
岳凯接过包往肩上一甩，拉链 “刺啦” 拉开道缝，伸手进去摸索着。
高个子门童眼睛都看直了，屏住呼吸等着看一沓沓钞票掉出来，哪怕露出点红票子的边角也好啊。
可下一秒，岳凯掏出来的东西让两个门童差点背过气去。
竟是本封面都磨出毛边的《高等数学》，书脊上还用马克笔写着 “第三章重点”。
“不是，大哥！”
高个子门童没忍住，声音都劈叉了，他指着那本书，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您来赌场是来学习的？有您这么玩人的吗？”
他盯着那本蓝白色封皮的教材，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还不如拿本《金瓶梅》出来呢，好歹能让他们开开眼，拿本高等数学算怎么回事？
是嫌他俩读书少吗？
岳凯翻到夹着书签的页面，指尖在微分方程公式上划了划，抬眼时正好撞见门童扭曲的表情，嘴角弯了弯：
“没事做，看点书。”
“品学兼优！这位小少爷真是品学兼优！”
矮个子门童反应快，赶紧挤出谄媚的笑，腰弯得更低了，可攥着托盘的手却在发抖。
他觉得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脑子里已经把岳凯骂了千百遍，连带他祖宗十八代都没放过。
高个子门童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他盯着岳凯手里的书，又瞟了瞟王小雨手里那堆闪着光的筹码，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这哪是来赌博的，分明是来羞辱人的！
他甚至能想象到岳凯在心里怎么嘲笑他们俩狗眼看人低，杀了岳凯的心都有了，嘴上却还得不停恭维：
“现在像您这样爱学习的少爷可太少了，将来肯定大有出息！”
“噗嗤 ——”
王小雨刚接过筹码，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用胳膊肘撞了撞岳凯，
“你看你，把人家气着了。”
岳凯合上书往包里一塞，拍了拍两个门童的肩膀，力道不大，却让他俩腿肚子直打颤：
“辛苦你们了，去忙吧。”
看着两人如蒙大赦般退到一边，王小雨凑过来小声问：
“你故意的吧？”
“不然呢？”
岳凯挑眉，目光扫过不远处的 blackjack 桌，
“总不能让他们一直惦记着你的包。”
两个门童躲在柱子后面，看着岳凯和王小雨走向赌桌的背影，高个子狠狠往地上啐了口：
“妈的，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拿本破数学书耍我们玩！”
“小声点！”
矮个子赶紧拽住他，眼睛还在盯着那堆筹码，
“没看见人家刷的是黑卡吗？惹不起！”
高个子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品学兼优？我看是缺德带冒烟！等下他要是输光了哭着出去，我绝对不扶！”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忍不住又看了眼岳凯的背影，心里把刚才没骂完的话又补了几句，直到穿旗袍的侍者过来催他们去门口迎客，才不情不愿地挪开脚步，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