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在总部密室的地板上苏醒,刺骨的寒意与大脑深处针扎般的剧痛同时袭来。他挣扎着坐起,咳出几口带着血丝的唾沫。精神力严重透支,《星墟引气初解》的暖流也变得细若游丝,只能勉强护住心脉。
他踉跄着扑到控制台前。屏幕上,代表星海前哨的信号,是一片死寂的灰色。量子通讯链路状态:永久断开。所有远程传感器数据,停留在最后那场毁灭性能量爆发后的一片乱码。
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他。
失败了吗?付出了埃琳娜的生命,耗尽了集团积累的财富与信誉,牺牲了无数隐秘战线成员的心血……最终换来的,还是彻底的毁灭?
他瘫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密室内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仪器低沉的嗡鸣。
地球的黄昏
不知过了多久,密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外面传来小林压抑着焦急的声音:“明哥!你还好吗?外面……情况很糟!”
方明强行凝聚起一丝力气,打开了门。小林看到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吓了一跳。
“我没事。”方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外面怎么了?”
小林快速汇报,语气沉重:
“集团宣布‘静默’后,市场恐慌加剧,股价连续暴跌,市值蒸发超过30%!”
“多家国际评级机构下调了我们的信用等级。”
“之前‘金苹果’计划的一些激进操作,似乎引起了监管部门的注意,正在启动初步问询。”
“更麻烦的是,几个核心合作伙伴开始动摇,担心我们的财务状况,要求提前结算或重新谈判合同……”
“还有……有匿名消息在圈内流传,说您……病重不起,集团即将分崩离析。”
墙倒众人推。方明闭上眼睛,地球的商业帝国,正在他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这是他为了星海计划,必须承受的代价,也是“守夜人”乐于见到的“变量清除”后的景象。
“知道了。”方明睁开眼,眼中那片刻的脆弱与绝望已被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某种决绝所取代,“按照预定预案,执行‘蛰伏’计划。收缩业务,剥离非核心资产,稳住还能稳住的基本盘。告诉楚月,让她全权负责,必要时……可以牺牲掉部分利益,甚至某些区域的业务,保住核心团队和关键技术。”
“明哥!”小林急了,“这意味着我们过去十年的扩张成果……”
“执行命令!”方明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活下去,才有未来。现在,活下去是第一要务。”
小林看着方明那不容动摇的眼神,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密室门再次关上,将外界的风暴隔绝。
方明独自面对着一片灰暗的屏幕和摇摇欲坠的帝国。
星海的火种似乎已熄灭,地球的基业也岌岌可危。
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个一无所有的时刻,不,甚至比那时更糟,因为他背负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孤狼的低嚎与引擎的微光
他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蜷缩在黑暗中,舔舐着伤口,积蓄着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星墟引气初解》缓慢运转带来的效果,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的眼神重新聚焦。
不,还不能放弃!
星海前哨的信号消失,不代表就一定被彻底毁灭!也许只是通讯系统损坏,也许……
就算前哨真的没了,只要他还活着,只要【文明商业融合引擎】还在,只要地球的文明火种尚未完全熄灭,就还有希望!
他再次将意识沉入引擎。引擎本身似乎也因之前的超负荷运转而显得有些暗淡,但核心处那团混沌的光芒依旧在顽强地闪烁。
他尝试着进行感知,不再针对遥远的星海前哨,而是更宏观地,去感受……文明的“存在性”。
没有具体的信息,只有一种极其模糊的、近乎直觉的反馈——一种 “非自然湮灭” 后的 “残响” 与 “结构性存续” 的微弱感应,存在于那片遥远的虚空。
这感觉太模糊了,无法作为证据,更像是一种心理安慰。
但对方明而言,足够了!
只要有一丝可能,哪怕只是自欺欺人,他也要抓住这根稻草!
他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眼神中的疲惫依旧,但深处已然重新燃起了那熟悉的不屈火焰。
星火或许微弱,但未曾熄灭。
帝国的疆域或许崩塌,但帝国的意志,仍在他一人肩头。
地球的黄昏已然降临,但长夜之后,未必没有黎明。
而他,方明,将在这片废墟之上,如同一个孤独的守夜人,等待着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星海回音,并准备着……下一次的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