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京城的年味正浓,空气中弥漫着喜庆的气息。
祁国栋难得享受着一家团聚的安逸,正陪着黄莉雅和孩子们在父亲祁云钟的四合院里包饺子,其乐融融。
突然,院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敲门声,规律而克制,一下,两下,三下。这敲门声与节日的喧闹格格不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祁云钟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他放下手中的擀面杖,对祁国栋使了个眼色,沉声道:“来了。”
祁国栋心领神会,立刻起身,快步走进内室。片刻后,他再次走出,已然换上了一身笔挺的常服,肩章上的一颗将星在室内光线下闪烁着冷峻的光芒。
军装熨烫得一丝不苟,将他挺拔的身姿衬托得愈发威严。
黄莉雅和孩子们看着瞬间变装的祁国栋,都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凝固。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安静下来。
祁云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中山装,亲自走到院门前,缓缓打开。
门外,站着四位身着没有任何标识的纯黑色制服、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如同磐石的“神秘黑衣人”。他们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喜庆氛围完全隔绝,自成一片肃杀的领域。为首一人,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只是在祁云钟和祁国栋脸上短暂停留,便微微颔首,没有一句多余的寒暄。
“二位领导,请。”他的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蕴含着绝对的权威。
祁云钟和祁国栋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默默跟上。祁国栋在经过妻子身边时,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黄莉雅紧紧搂住两个孩子,担忧地点了点头。
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幽灵般滑行在京城春节期间略显空旷的街道上,最终再次驶入那片戒备森严、静谧异常的玉泉山。
车辆在那座熟悉的院落前停下。这一次,黑衣人们没有止步门外,而是与祁云钟、祁国栋一同进入了院内。
院内,祁正鸿与周文慧两位老人已然端坐在客厅主位。他们今日也换上了更为庄重的服饰,神情比上一次相见时更加肃穆。看到祁国栋身着军装进来,祁正鸿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没有家常问候,气氛直接从温馨切换至极致的工作状态。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向两位老人和祁云钟、祁国栋敬了一个标准的、带着金属般质感的礼。
然后,他转向祁国栋,从身后一名黑衣人手中接过一个约A4纸大小、厚度约十公分的黑色金属箱。
箱子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几个看似散热孔的细微开口和一个复杂的密码按键区。
“祁国栋同志,”黑衣人的声音冰冷而精准,“根据最高决策及相关保密条例,现正式向您移交‘新高桥省特殊协调与应急处置’最高权限及对应密级资料。代号‘龙渊’,资料载体为本箱,开启需同时验证您的生物信息及动态口令。口令将由单线联络员在必要时,通过绝密渠道分三段式传递至您处。”
他将金属箱郑重地递到祁国栋面前。
祁国栋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稳稳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箱子。箱子入手冰凉,重量远超同等体积的普通物体,内部结构极其复杂。他知道,这里面封存着的,是关乎新省稳定、乃至涉及更高层面战略安全的终极“钥匙”和“枷锁”。
“我,祁国栋,接受任务,严守机密!”他声音沉稳,如同宣誓。
交接仪式简洁到了极致,却沉重如山。
随后,黑衣人的目光转向祁云钟,再次敬礼:“祁云钟同志,您之前负责协管的部分联络渠道及档案,依规同步移交祁国栋同志。您的相关权限即日起封存。”
祁云钟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仿佛卸下了一副背负多年的重担,又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传承。
工作交接在几分钟内完成,高效、冷酷、不容置疑。
黑衣人们再次敬礼,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迅速退出了院落,消失在玉泉山的苍松翠柏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院内,只剩下祁家祖孙三代四人。
祁正鸿看着手持黑箱、身着军装、肩扛将星的孙子,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历史的沧桑与力量:“箱子里的重量,你感受到了。这重量,我们祁家扛了几十年。现在,正式交到你手上了。穿上了这身军装,握住了这个箱子,你就不再仅仅是一个省委书记。”
周文慧的目光温和却极具穿透力:“国栋,记住,‘龙渊’出鞘,非到万不得已,非为国家民族存续之关头,不可轻动。但若真到了那一刻,需有无畏之心,亦需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
祁国栋紧紧抱着那个冰冷的金属箱,感受着其上传来的、仿佛来自共和国最深肌理的脉动。
军装的束缚感,箱子的沉重感,爷爷奶奶话语中的千钧之力,以及窗外那片属于玉泉山的绝对静谧,共同构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才算真正触碰到了这个国家权力与责任体系中最核心、也最隐秘的冰山一角。这不再是权力的荣耀,而是使命的烙印,深深地刻入了他的血脉与灵魂之中。
大年初三,在万家团圆的爆竹声背后,一场无声的权力与秘密,完成了它最深刻的传承。祁国栋的征程,进入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看清其全貌的、更深邃的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