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卷 星尘清扫者
---
腐臭都市的黄昏仿佛永恒凝固，暗红色的天光透过厚重的锈蚀云层，吝啬地洒落在断壁残垣之上。楚风和夜莺藏身于一栋半塌楼房的阴影中，身后“铁锈大教堂”方向传来的、混合着愤怒与亵渎的隐约嘶吼，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他们暂时安全了，但空气中弥漫的肃杀气息表明，腐爪教和“锈父”的怒火绝不会轻易平息。
楚风摊开手掌，那枚从祭坛侧夺取的银色立方体静静躺在他的掌心。它约莫魔方大小，结构精密，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电路又似符文的凹槽，但此刻这些凹槽大多被暗红色的锈蚀污迹所堵塞，只有核心处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微弱的纯净银光。一丝丝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异种能量，如同附骨之蛆，不断试图侵蚀立方体内部那精纯的星尘之力。
`[物品分析：星尘造物（副钥匙 - 能量调节型）…状态：重度污染（锈蚀规则侵蚀）…核心功能：部分受损…内部信息存储单元：加密（完整性百分之六十三）…可尝试净化与解密…]`
新的感知本能清晰地反馈着立方体的状态。净化？楚风心念微动，一缕温顺的银色星光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清泉般缓缓包裹住立方体。星光与那暗红色的锈蚀能量接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剥离，但速度极为缓慢，且对楚风自身的精神力消耗不小。
“这东西被污染得很深，”楚风眉头微蹙，停止了净化，“强行清除需要时间和安静的环境，我们现在没有这个条件。”
夜莺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环境，低声道：“老烟斗提到的下一个地点是‘净水核心’，那里盘踞着‘清道夫’佣兵。他们控制着干净的水源，消息灵通，或许能提供更安全的地方，或者……关于其他‘钥匙’的线索。”
净水核心……楚风回忆起老烟斗提供的情报。那是旧时代的中央水处理厂，据说地下有兄弟会的一个秘密实验室，很可能存在另一把“钥匙”或相关信息。而且，“清道夫”作为佣兵组织，理论上可以用物资或情报进行交易，比面对疯癫的“忆往者”或者“锈父”的狂信徒要可控一些。
“就去那里。”楚风将净化了一小部分的立方体小心收好，感受着体内星尘之力对某个方向的微弱牵引——那方向大致与“净水核心”的位置吻合。“我们需要情报，也需要一个能暂时休整的据点。”
两人不再耽搁，借着废墟和日益浓郁的暮色掩护，朝着城市另一个区域快速移动。越远离“铁锈大教堂”，那种令人窒息的“停滞”感逐渐减弱，但城市的破败与危险依旧无处不在。他们小心地避开了几处明显的腐化区域和游荡的怪物群，偶尔遇到零星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拾荒者，也都远远绕开。
几个小时后，一片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区域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里似乎曾是一个工业园区的边缘，建筑相对完好，甚至能看到一些被粗糙加固过的防御工事和了望塔。空气中那股无处不在的腐臭味道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氯气和臭氧的、略显刺鼻但代表着“清洁”的气息。最显眼的是，在一片被高墙围起来的广阔厂区中央，矗立着几座巨大的、锈迹斑斑但依旧巍然耸立的圆形水塔和过滤设施，那里就是“净水核心”。
高墙入口处有身穿统一制式、虽然破旧但功能齐全的战术装备、手持改装步枪的守卫巡逻。他们的眼神警惕而专业，与外面那些麻木或疯狂的幸存者截然不同。墙上用醒目的油漆涂写着“清道夫地盘，交易欢迎，闹事格杀”的标语，旁边还附带着一套复杂的物资兑换价目表。
“看来这里确实有一套秩序。”夜莺低声道，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将匕首隐藏在易于取用的位置，“准备好交易了吗？我们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楚风摸了摸身上，除了武器弹药和那块被污染的立方体，他们几乎一无所有。从“铁锈大教堂”逃离时太过匆忙，根本没机会搜集有价值的战利品。
“情报。”楚风看向那戒备森严的入口，目光平静，“关于‘锈父之心’的异动，关于腐爪教的动向，以及……关于‘齿轮与血肉兄弟会’遗产的消息。这些，应该足够引起他们的兴趣。”
两人坦然走向入口，立刻被几名守卫持枪拦住。
“站住！生面孔？来交易的？规矩看了吗？”为首的守卫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语气冷硬。
“我们来做情报交易。”楚风开门见山，“关于‘铁锈大教堂’和腐爪教的最新动向，以及一些……关于这座城市古老秘密的消息。”
刀疤脸守卫打量了他们几眼，尤其是楚风那过于平静的眼神和夜莺那明显经过专业训练的姿态，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对着通讯器低语了几句，然后示意同伴对两人进行了简单的搜身（确认没有携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或明显的腐化痕迹）。
“跟我来。”刀疤脸收起枪，带着他们走进了高墙之内。
墙内是另一番景象。虽然依旧简陋，但规划得井井有条。利用旧厂房改造的居住区、维修车间、甚至还有一个小的集市，一些幸存者在此交易着各种物资。中央的水处理设施轰鸣作响，巨大的管道将相对洁净的水源输送到各个区域。这里的幸存者虽然面有菜色，但眼神中多少带着一丝生气，不像外面那样绝望。
刀疤脸将他们带到了一栋加固过的办公楼前，门口站着两名更加精锐的守卫。通报之后，他们被带入了一个类似会客室的房间。
房间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官制服、头发灰白、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张金属桌子后面，审视着走进来的楚风和夜莺。他身边站着一名副官，以及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技术人员的老者。
`[目标分析：雷克斯（清道夫首领）…生命体征：强壮，受过严格军事训练…能量反应：无（普通人类）…意识活动：冷静，果断，掌控欲强…]`
`[目标分析：博士（清道夫技术顾问）…生命体征：衰老，智力活动活跃…能量反应：微弱（可能存在低阶强化）…意识活动：专注，研究倾向，存在好奇心…]`
“我是雷克斯，‘清道夫’的负责人。”中年男人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听说你们有关‘铁锈大教堂’的情报？我希望它值回把你们放进来的风险。”
楚风没有废话，直接说道：“大约六小时前，‘铁锈大教堂’内部发生剧烈能量冲突，腐爪教的活祭仪式被中断，他们损失惨重，并且……‘锈父之心’似乎被激怒了。”
雷克斯和那名被称为“博士”的老者同时脸色一变！腐爪教的仪式被中断？这可不是小事！
“证据？”雷克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
楚风看了一眼夜莺，夜莺会意，冷静地补充道：“我们亲眼目睹了仪式现场，看到了祭坛和‘锈父之心’的异动。并且，我们怀疑这异动与‘齿轮与血肉兄弟会’遗留的某些……‘遗产’有关。”
“兄弟会遗产？！”博士猛地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睛爆发出炽热的光芒，“你们知道些什么？！”
楚风感受到体内星尘之力对博士身上某种微弱波动的隐约共鸣，心中一动。他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枚被部分净化的银色立方体，放在桌面上。
立方体核心那纯净的银光与表面残留的暗红色锈迹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看到立方体的瞬间，雷克斯瞳孔一缩，而博士则几乎是扑到了桌子前，激动得双手颤抖！
“这……这是……兄弟会的‘净尘单元’！是‘普罗米修斯之种’的副钥匙之一！”博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它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它被‘锈蚀’力量污染了！你们是从‘铁锈大教堂’把它带出来的？！”
博士的反应证实了楚风的猜测，这把“钥匙”果然与净水设施有关。
“这就是我们的情报和‘证据’。”楚风平静地说，“我们不仅知道‘遗产’的存在，还在 actively 寻找它们。我们相信，腐爪教和‘锈父’的异动，与这些‘遗产’的重新现世有关。”
雷克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他看向楚风和夜莺的眼神彻底变了，从审视变成了极度的重视，甚至……一丝忌惮。能从“铁锈大教堂”虎口夺食，还能拿出如此关键的物品，这两个人绝不简单。
“你们想要什么？”雷克斯沉声问道。
“情报。”楚风重复了他的需求，“关于其他‘遗产’可能的位置，关于这座城市更深层的秘密，以及……一个安全的、可以让我们暂时休整和研究这个‘净尘单元’的地方。”
“还有干净的补给。”夜莺补充道。
雷克斯和博士交换了一个眼神。片刻后，雷克斯点了点头：“成交。博士会为你们安排一个安全的实验室。我们‘清道夫’确实掌握着一些关于兄弟会遗产的零散信息，可以分享给你们。作为回报，你们需要共享你们关于腐爪教和‘锈父’动向的进一步情报，并且……在可能的情况下，协助我们维护‘净水核心’的安全。这里，是我们所有人活下去的根基。”
楚风点了点头。这很公平。
在博士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净水核心”地下深处的一个秘密实验室。这里显然是兄弟会遗留的设施之一，虽然大部分设备已经老旧，但基础功能完好，而且有着不错的屏蔽效果。
一进入实验室，楚风就感受到了一股比外面更加浓郁的、与手中“净尘单元”同源的星尘之力。实验室中央，一个结构类似的、但体积更大、连接着无数管道的银色基座，正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这是主净化单元的基础，”博士激动地解释道，“‘净尘单元’是它的便携式副本和权限钥匙！只要能将这个‘净尘单元’净化并重新同步，我们就有可能激活主单元，大幅提升净水效率，甚至……修复一部分被‘腐化’规则污染的水源！”
楚风看着手中的立方体，又看了看那个巨大的基座，心中了然。原来这把“钥匙”的作用在于此——维持生命的纯净之水。
他不再犹豫，走到基座旁，盘膝坐下，将“净尘单元”置于膝上，双手虚按其上。这一次，他不再吝啬精神力，体内融合的星尘之力如同开闸的洪流，汹涌而出，包裹住整个立方体！
刺目的银色光芒在实验室中亮起！那顽固的暗红色锈迹在纯净的星尘之力冲刷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剥离！立方体表面的符文凹槽一个个被点亮，发出悦耳的嗡鸣！
博士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激动得几乎要手舞足蹈。
然而，就在“净尘单元”即将被彻底净化的瞬间——
异变陡生！
实验室的灯光猛地闪烁起来，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炸响！与此同时，楚风感觉到一股极其隐蔽、却带着恶意的能量波动，试图顺着他的星尘之力，反向侵入他的意识！
不是“锈蚀”规则，而是另一种……更加阴冷、更加诡异的力量！仿佛潜藏在阴影中的毒蛇，终于露出了獠牙！
`[警告！检测到未知精神攻击！来源：内部网络（伪装成系统警报）！性质：信息篡改\/意识寄生！]`
楚风猛地睁开双眼，星眸中寒光乍现！
他瞬间切断了与“净尘单元”的能量连接，那侵入的恶意能量如同撞上了铁板，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迅速消退。
“怎么回事？！”夜莺瞬间拔出匕首，警惕地看向四周。
博士也慌了神：“警报？系统被入侵了？！”
楚风没有回答，他的感知如同雷达般扫过整个实验室，最终锁定在了角落里一个看似普通的通风管道出口。
那里，一丝极其淡薄的、与刚才那恶意能量同源的、带着某种……“数据腐败”气息的残留，正缓缓消散。
不是外敌入侵。
是内鬼。
或者说，是某个一直潜藏在这“净水核心”、甚至可能潜藏在“清道夫”内部的……东西，被他们净化“钥匙”的动作，惊动了。
楚风看向惊疑不定的博士和闻讯赶来的雷克斯，缓缓开口，声音冰冷：
“看来，你们这里……也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