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中的、密集如暴雨的撕裂声并未直接降临在他们身上。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惨绿色的丝线如同毒蛇的吐信,狠狠撞击在入口处盘结的树根和厚实的藤蔓上!
剧烈的腐蚀声爆响,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冰水。
坚韧的树根被轻易洞穿、撕裂,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浓密的藤蔓在绿光触碰的瞬间便枯萎、碳化,化作簌簌落下的黑色灰烬。
缝隙入口的天然屏障剧烈摇晃、消融,光线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藤蔓汁液被腐蚀的腥臭,疯狂涌入狭窄的岩缝,呛得程野剧烈咳嗽,肺部如同被撕裂。
他能清晰感觉到,一股冰冷、粘稠、充满恶意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紧随着那些毁灭性的丝线,试图挤进这最后的庇护所。
那意志带着纯粹的吞噬欲望,冰冷地舔舐着岩石的纹理,寻找着任何可以侵入的缝隙。
程野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他背靠着最内侧冰冷的岩壁,身体因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而无法抑制地颤抖。
他死死闭着眼,双臂将呜咽不止的旺旺箍得更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小家伙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后腿上那抹惨绿在缝隙入口透入的、被切割得诡异变形的幽光映照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外面,毁灭的“嗤啦”声持续了令人心悸的几秒钟。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那可怕的腐蚀声渐渐稀疏、减弱,最后停歇。入口处盘结的树根和藤蔓几乎被彻底摧毁,只剩下一些焦黑的残骸挂在岩壁边缘,散发着袅袅青烟。
光线重新透入,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死寂。
那冰冷的意志并未立刻退去。它如同无形的触手,在入口处徘徊、试探。
程野甚至能“听”到一种低沉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嗡鸣,那嗡鸣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颅骨深处震荡,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残忍耐心。
那两点惨绿的幽光,如同两盏来自地狱的灯笼,穿透稀薄的瘴气和被破坏殆尽的屏障,死死地“钉”在缝隙入口,无声地宣告着它们的锁定并未解除。
岩缝内,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泥土腥气和程野自己伤口散发的淡淡血腥。
冰冷的岩壁不断汲取着他本已不多的体温,右肩和后背撞击处的剧痛与毒素带来的麻木感交织,半边身体几乎失去知觉。
只有怀中小兽微弱的心跳和颤抖,以及那两点在入口处徘徊的惨绿幽光,提醒着他,死亡从未如此接近,也从未如此清晰地悬在头顶。
喘息,成了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下一次逃亡前,最后的、极其奢侈的积蓄。
程野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破碎的风箱。
他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缓,可那钻心的疼痛和致命的威胁让这份努力变得无比艰难。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滚落,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两点惨绿的幽光,仿佛只要一眨眼,那可怕的攻击就会再次袭来。
旺旺在他的怀里,身体依旧不停地颤抖着,发出细弱而痛苦的呜咽。
程野能感觉到小家伙的心跳快得异常,那是恐惧和毒素折磨下的挣扎。
他轻轻抚摸着旺旺的脑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它一些安慰,尽管他自己也处于极度的危险和虚弱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冰冷的意志在入口处徘徊了许久,似乎在权衡着是否要再次发起攻击。
程野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不断流失,伤口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而毒素也在他的身体里继续肆虐。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那两点惨绿的幽光何时会再次带来毁灭。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岩缝,带着一丝外面世界的气息。
这微弱的风让程野的神经猛地一紧,他担心这是那可怕怪物发动攻击的前奏。
然而,那两点惨绿的幽光却在这阵风过后,缓缓地退去了,只留下入口处被破坏得一片狼藉的树根和藤蔓残骸。
程野不敢立刻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转机,他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势,背靠着岩壁,眼睛紧紧地盯着入口。
过了许久,确定那可怕的攻击不会再突然降临后,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岩壁上。
但他的心并没有完全放下,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
那两点惨绿的幽光随时可能再次出现,而他和旺旺身上的毒素也还在不断地侵蚀着他们的生命。
他必须尽快想办法处理伤口,清除毒素,然后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彻底摆脱这可怕的死亡威胁。
程野强忍着剧痛,缓缓地动了动身体,试图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旺旺,小家伙后腿上的惨绿依旧触目惊心,灰败的区域似乎又扩大了一些。
他心疼地皱了皱眉头,知道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
他开始在狭小的岩缝里寻找可以利用的东西,希望能找到一些草药或者其他可以用来处理伤口的东西。
岩缝里除了潮湿的泥土和一些零散的石块,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但他没有放弃,依旧仔细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他的手指突然触碰到了一块柔软的东西。
他心中一喜,赶紧将那东西拿了起来,发现是一小团被泥土包裹着的、不知名的植物根茎。
他不知道这根茎是否有用,但此刻,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唯一希望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根茎外面的泥土清理掉,然后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有些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不确定这气味代表着什么,但也没有其他选择。
他咬了咬牙,将根茎放在嘴里嚼了嚼,一股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满了他的口腔。
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强行将嚼碎的根茎咽了下去,然后把剩下的部分敷在了自己右肩和后背的伤口上,同时也给旺旺的后腿上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