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月无光,正是潜行匿迹的最佳时机。观星斋内,陈默与林薇已调息完毕,将状态调整至所能达到的巅峰。陈默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初开的“心眼”虽不能持久,却已成为他最大的依仗。林薇则全力收敛着体内“钥匙”碎片的波动,翠绿的生机内蕴,如同含露的蓓蕾。
柏庐已于傍晚时分带回消息,孙老怪与齐胖子已暗中就位,西山外围暂无大规模异动,但玄天宗别院弟子活动频繁,似有戒备。这更印证了此行绝非坦途。
墨守规将星辉玉牌郑重交予陈默,沉声叮嘱:“一切小心,事不可为,即刻退回,保全自身为上。斋内一切有我。” 他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担忧,此行无异于虎口拔牙。
陈默重重点头,将玉牌贴身收好,与林薇对视一眼,两人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如同两道轻烟,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向着玄天宗所在的城北方向潜行而去。
玄天宗宗门位于城北倚靠的“星陨山脉”主峰,气象万千,平日里星辉笼罩,乃是城中禁地。今夜却显得格外沉寂,护山大阵的光晕也似乎比往常黯淡几分,仿佛印证着宗门内部的不寻常。
陈默二人不敢靠近山门,绕至主峰侧后方的荒僻山岭。根据陈默“心眼”之前对玉牌的感应,那条隐秘小径的入口,应在一处名为“断魂涧”的险峻峡谷附近。
涧深千丈,寒风呼啸,怪石嶙峋。陈默立于涧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眉心微光流转,“心眼”悄然开启。世界在他感知中化为能量流动的轨迹。他摒弃杂念,全力感应着怀中玉牌与周围环境的微妙共鸣。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指向涧壁一侧被藤蔓遮掩、看似毫无异常的岩壁:“在那里!岩壁之后有微弱的空间褶皱,与玉牌波动同源!”
两人小心翼翼靠近。陈默取出玉牌,将其贴近岩壁,同时运转“心眼”,引导自身一丝灵力模拟玉牌的星辰波动频率。果然,玉牌微光闪烁,与岩壁某处产生了奇异的共振!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岩壁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扭曲的光晕入口!入口内星光点点,一条虚幻不定的石阶小径蜿蜒向上,消失在云雾深处。
“走!”陈默低喝,率先踏入光晕。林薇紧随其后。
一入其内,周遭景象骤变。不再是荒山野岭,而是置身于一条悬浮于虚空、两侧皆是璀璨星河的奇异通道之中!脚下石阶非金非石,由凝练的星辉构成,每一步踏下都泛起圈圈涟漪。通道内弥漫着强大的空间之力与沉重如山的威压,正是“禁空”与“锁灵”阵法的效果!在这里,无法飞行,灵力运转也滞涩无比。
更可怕的是,通道两侧的星河并非美景,而是无数细密、不断变幻的星辰符文,散发出扰乱心神、制造幻象的迷神之力!稍有不慎,便可能心神失守,坠入幻境,永困于此!
“紧守灵台!跟着我的脚步!”陈默厉声提醒林薇,同时将“心眼”催动到极致。在他眼中,这条星辉小径不再是梦幻之路,而是由无数复杂能量节点和法则丝线编织成的精密陷阱!每一步都必须踏在能量流动最平稳、与玉牌共鸣最契合的节点上,否则立刻会引动阵法反噬!
他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身形忽左忽右,步伐时快时慢,看似毫无规律,实则精准地规避着一个个隐形的能量漩涡和幻象触发点。林薇屏息凝神,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分心,同时全力感应着周围星辰之力的细微变化,为陈默提供辅助预警。
通道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压力越来越大,陈默额头冷汗涔涔,“心眼”的负荷极大,神魂传来阵阵刺痛。林薇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迷神之力不断侵蚀着她的意志。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不同的光亮——通道的尽头,隐约可见一片被星辉笼罩的孤绝山崖的轮廓。思过崖,快到了!
然而,就在距离出口尚有百丈之遥时,异变突生!
通道两侧的星河猛地剧烈沸腾起来!无数星辰符文疯狂闪烁、重组,凝聚成数道狰狞的星光巨蟒,发出无声的咆哮,朝着两人猛扑过来!同时,脚下的星辉石阶也开始扭曲、崩塌!
“不好!阵法被加强了!或者……我们被发现了!”陈默心中大骇!这绝非正常的阵法运转!
“陈默大哥!”林薇惊呼,一道星光巨蟒已扑至她面前,腥风扑面,幻象丛生!
危急关头,陈默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一味闪避!他猛地将玉牌高举,不惜损耗魂力,将“心眼”的洞察力与玉牌的星辰印记催谷到极致!玉牌爆发出刺目光芒,如同一盏明灯,暂时照亮了前方混乱的能量乱流!
“看清了!”陈默暴喝,左手拉住林薇,右手并指如剑,凝聚残存的金煞之力,并非攻击,而是快如闪电般点向右侧虚空某几个看似毫无关联、实则能量纠缠最剧烈的节点**!
“噗!噗!噗!”
金芒没入节点,如同打中了蛇的七寸!那几条星光巨蟒身形猛地一滞,结构瞬间紊乱,扑势大减!趁此间隙,陈默拉着林薇,身形如电,不顾脚下崩塌的石阶,悍然冲向出口!他将身法施展到极限,每一步都踏在即将消散的能量碎片上,险象环生!
“轰隆!”
身后通道彻底崩溃,化为一片混乱的星流。两人在最后关头,狼狈不堪地跌出了光晕出口,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岩石地面上。
星光散去,眼前景象清晰起来。这是一片不过方圆数十丈的孤崖平台,四周云雾缭绕,下方是万丈深渊。崖壁光滑如镜,其上刻满了古老的思过经文,散发着沉重的道韵。平台中央,有一座简陋的石屋。而石屋前,一个浑身血迹、被数道星光锁链贯穿四肢、牢牢禁锢在崖壁上的身影,不是温不弃又是谁?!
“温前辈!”林薇失声喊道。
温不弃闻声,艰难地抬起头,原本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充满了痛苦与疲惫,但看到陈默和林薇,浑浊的眼中还是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是……是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怎么摸上来的?快……快走!这是个陷阱!”
几乎在温不弃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冰冷、带着戏谑的声音,从平台另一侧的云雾中缓缓传来:
“现在才想走?未免太迟了些吧。温不弃,你这两个晚辈,倒是有些本事,竟真能闯过‘星陨古道’。可惜,也到此为止了。”
云雾散开,露出玄玝那张阴沉的脸!他负手而立,周身星力澎湃,哪里还有半分被“禁足”的样子?其身后,还站着数名气息强悍、眼神冷漠的戒律堂弟子!
“玄玝!你果然没被禁足!”陈默心中一沉,最坏的情况发生了!玄天子的承诺,果然是谎言!这是一个引他们入瓮的死局!
玄玝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宗主师兄仁厚,给你们一个机会。可惜,你们不识抬举,非要自寻死路。也好,省得本座再多费手脚。今日,便将你们一并拿下,正好用你们的魂灵,助我完成‘引劫台’最后的祭炼!”
强大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思过崖平台,将陈默和林薇死死锁定!
绝境,真正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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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