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默估算着伤势恢复进度,思考着接下来该怎办时,一阵隐约的脚步声混合着金属甲片碰撞的细碎声响,由远及近,打破了过凤村多日来的死寂。
林默神色一凛,立刻收敛气息,示意葫芦隐匿起来。葫芦青光一闪,迅速缩小,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钻回林默的气海之中。林默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石屋一处墙壁裂缝后,谨慎地向外望去。
只见村口那棵枯死的老槐树下,一队约莫十人的士兵正驻足观望。他们身着统一的暗褐色皮甲,腰间佩着制式长刀,手中握着长矛,虽然甲胄看起来有些陈旧,甚至带着磨损的痕迹,但队伍纪律严明,行动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一看便是有过训练的士兵。
为首的一名队长模样的汉子,面容粗犷,一道刀疤从眉骨斜划至下颌,更添几分凶悍。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一片死寂的村落,眉头紧锁,显然对这里的荒芜也感到意外。
“头儿,这村子看样子早就没人了,鬼影子都没一个。”一名年轻些的士兵啐了一口,语气带着失望,“白跑一趟。”
刀疤队长没有立刻回话,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仔细逡巡着,他鼻子微微抽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不对,这里明显有人生活的痕迹,而且是近期才产生的。”刀疤队长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搜!仔细点!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士兵们立刻应声,两人一组,分散开来,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动作熟练而警惕。
林默心中暗叫不好。他并未想到会有士兵来此地,之前在此疗伤,并没有刻意隐蔽。不知道这些士兵是和意图如果发生冲突。以他现在的状态,对付这十名训练有素、气血旺盛的士兵,胜负难料,即便能胜,也必然牵动伤势,在引来强大的妖兽就麻烦了。
他心念电转,迅速权衡利弊。与其被动地被搜出来,不如主动现身,看看这些士兵的来意。
就在两名士兵小心翼翼逼近石屋,准备破门而入时,林默主动拉开了那扇虚掩的、布满裂纹的木门。
“谁?!”两名士兵吓了一跳,立刻后退一步,长矛齐刷刷对准了林默,厉声喝道。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其他士兵,刀疤队长也大步走了过来,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默。
此时的林默,衣衫在之前的战斗中早已破损,沾满血污和尘土,脸色虽然比刚醒来时好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伤后的苍白和虚弱,看上去就像一个侥幸在灾难中存活下来、狼狈不堪的流民。唯有那双眼睛,沉静深邃,不似普通村民。
“你是什么人?为何藏在此地?”刀疤队长开口,声音带着审问的意味,手按在了刀柄上。
林默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沙哑无力,抱拳道:“这位军爷,在下林默,本是游历至此的旅人,前几日不幸遭遇妖兽袭击,身受重伤,侥幸逃至此村落,见此处无人,便在此暂居疗伤。”他半真半假地解释道,并将自己定位为“旅人”,以避免过多盘问根脚。
“旅人?”刀疤队长眼神中的审视并未减少,“这过凤村早已荒废数月,周围妖兽出没频繁,你一个受伤的旅人,能活到现在倒也是运气。”他显然并不完全相信林默的说辞,但林默身上的伤和虚弱状态做不得假。
“确实是侥幸。”林默苦笑一下,没有多言。
刀疤队长不再纠结林默的身份,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兽皮制成的文书,刷地展开,语气变得严肃而不容抗拒:
“既然遇上了,那便听令!奉镇守大人钧令,前线‘黑山城’告急,山中发生不明异动,引发大规模兽潮,已连破三城,兵锋直指黑山!为保境安民,现征调方圆千里内所有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即刻前往黑山城协防!违令者,以逃兵论处,格杀勿论!”
他目光如刀,盯着林默:“你,也在征调之列!即刻收拾,随我等前往黑山城!”
林默心中一震。兽潮攻城?连破三城?看来这个世界的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他下意识地想拒绝,自己伤势未愈,对此地情况一无所知,卷入这种规模的战争绝非明智之举。
但他看到刀疤队长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周围士兵隐隐围拢过来的架势,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对方显然是将他当成了可以充作炮灰的壮丁,绝不会放任他留在这里。
强行反抗,现在并非良机。
林默念头飞转,迅速压下心中的抵触,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无奈,拱手道:“军爷,在下有伤在身,恐怕……”
“有伤?”刀疤队长打断他,冷哼一声,“能站着说话,死不了就行!前线只是缺人手,不是没有人!到了黑山城,自有医官诊治!少废话,赶紧走!”
说罢,他根本不给林默再开口的机会,对身旁两名士兵示意:“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护卫”在林默身边,虽未动手捆绑,但监视之意不言而喻。
林默暗叹一声,知道此事已无法转圜。他看了一眼这片给予他短暂庇护的废墟,心中五味杂陈。疗伤计划被打断,被迫卷入未知的战争旋涡,前路吉凶未卜,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使用了气运强行兑换宝物了。
但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或许……黑山城那种地方,人员混杂,消息流通,反而能让他更快了解这个世界,甚至找到更好的疗伤机会或离开的线索?
他不再多言,默默点了点头,表示服从。
刀疤队长见他还算识相,脸色稍缓,一挥手:“走!去下一个村子!妈的,这年头,人都死绝了吗!”
林默被裹挟在这支小小的征粮队——或者说“征丁队”更合适——之中,离开了过凤村废墟,踏上了前往黑山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