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林内。
柳随风身形如鬼魅。
几个起落,轻盈地落在了林中那块刻着“一公林”三字的巨大石碑顶端。
他单足而立,袍袖随风拂动。
手中折扇“唰”地展开,微微一晃便稳住了身形,随即又“啪”地合上,姿态潇洒从容。
屈寒山紧随其后,瞬间掠至石碑前丈余之处。
持剑而立,脸色铁青,周身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剑王”
柳随风居高临下,嘴角抿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何苦如此紧追不舍?”
“这般气急败坏,可失了您平日里屈大侠的风度了。”
屈寒山长剑一指,怒极反笑。
“柳随风!”
“你擅闯我广凌地界也就罢了,竟还敢公然闯入我的宅邸,夺走天下英雄令!”
“今日若不把英雄令留下,你休想全身而退!”
柳随风摇了摇头,“剑王,这就是你不懂事了。”
“江湖规矩,天材地宝,神兵利器,向来是各凭本事争夺。”
“我柳某既然敢来闯你的屈宅,自然就有把握能离开。”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况且,英雄令何时成了你屈寒山的私有之物了?”
屈寒山眼中寒光闪烁,压低声音。
脸上是忌惮的神色。
看柳随风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要不是他追过来的时候听了周围的风声,都以为柳随风在这里设伏了。
“哼!柳随风,你休要张狂!”
“若非顾忌帮主所赐‘不如死丸’中尸蟞虫的躁动,你以为我能容你在我面前如此放肆至今?”
不如死丸中的蛊虫便是权力帮帮主李沉舟为防八王内斗所设,若是“失手”将人杀掉,便会受到蛊虫的反噬。
柳随风闻言,嘴角放松,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几分。
眉头轻蹙,眼睛微眯。
“是你该庆幸!”
“你背着帮主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清楚。”
“若非此蛊,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
屈寒山怔了一下。
背着李沉舟做的事情?
难道被发现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柳随风定不能留!
“狂妄!”
屈寒山被彻底激怒,厉声道,“柳五,这里是我的地界!”
“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嚣张!”
“今日,我只要留你一条命向帮主交代就行了!”
话音未落,他已飞身而起,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惊鸿,带着凌厉无匹的剑气,直刺石碑顶端的柳随风。
柳随风面色瞬间冰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那就来试试看!”
他身形不动,手中折扇却如穿花蝴蝶般点、拨、挑、压。
看似轻描淡写,却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化解屈寒山那霸道狠辣的剑招。
两人一在石碑之上,一在半空之中,瞬间缠斗在一起。
剑光扇影交错。
劲气四溢,吹得周围草木纷纷倒伏。
屈寒山越打越是心惊。
他功力深厚,剑法霸道。
但柳随风的身法太过诡异,折扇运用的技巧更是神乎其神。
总能以巧破力,以柔克刚,让他有种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
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被耍得团团转,却又说不清问题出在哪里。
就在屈寒山焦躁之际,他耳廓微动,敏锐地捕捉到了林外传来的大量脚步声和破空之声。
他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哈哈哈!”
“柳随风,我道你为何引我来此,又为何在此与我缠斗。”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屈寒山收了笑,有些讥讽的问道,“想借这些广凌的蠢货来牵制我?”
“可惜啊可惜,你以为我在广凌数十年的根基,是那么容易被动摇的吗?”
“你把他们都引来,最后插翅难逃的,只会是你!”
柳随风挥扇震开他的又一波猛攻。
借力向后飘飞数尺,稳稳落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
闻言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笑意。
“逃?”
“剑王,你当真是看不清形势?”
就在这时,萧易人、顾君山、翁月影、邓玉函、左丘以及萧秋水等一大群武林人士,已然冲入林中。
只将他们对峙的这一幕尽收眼底。
柳随风目光扫过匆忙赶过来的人群,在脸色苍白的萧秋水身上微微一顿,随即移开。
他身形再次一动,一展双臂,重新落回了那块石碑的顶端。
成为了全场绝对的焦点。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柳随风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样事物。
正是天下英雄令!
他手持英雄令,对着脸色骤变的屈寒山。
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林地,“屈寒山,你不就是想要这英雄令吗?”
“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你我同为权力帮之人,这英雄令在你手中,与在我手中,又有何区别呢?”
“不过是左手倒右手,最终都是要呈献给帮主的,你又何必如此心急,非要与我拼个你死我活?”
此言一出,屈寒山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急忙收敛了外放的杀气。
做出一副惊怒交加,受了莫大冤枉的模样。
剑指着柳随风厉声喝道,“柳随风,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泼脏水也要选个合适的由头!”
“我屈寒山堂堂广凌三山,武林名宿,岂会是你们权力帮的贼子?你莫不是见我天下英雄在此,夺令不成,反要诬陷于我。”
“真是疯了!”
刚刚赶到的众人,听到的就是这一番截然不同的对话。
他们之前已听顾君山说过屈寒山是剑王。
此刻又亲耳听到柳随风说他是权力帮的人。
心中已是信了七八分。
但见屈寒山否认得如此义正辞严,一时间又有些将信将疑,场面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和对峙。
邓玉函和左丘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石碑顶端的柳随风,两人先是一喜。
邓玉函更是下意识地朝着身旁的萧秋水喊道,“老大!你快看!是风兄!他没事!他……”
但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左丘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结结巴巴地低声道,“不过风兄……他……他怎么在那儿?”
“还有,屈寒山口里的那个柳随风跑哪儿去了?”
等等!
两人猛地反应过来屈寒山对那“风朗”的称呼。
以及那番对话中透露出的惊人信息。
权力帮之人……
柳随风!
一路跟着他们的“风朗”竟是柳随风!
难怪之前他们会觉得那么怪异,还十分怀疑。
可惜最后都被他骗了过去!
他们的目光,和在场所有人一样,都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越来越深的惊疑。
最终,齐齐聚焦在了石碑顶端,那个手持英雄令,风采卓然却又仿佛笼罩着重重迷雾的灰白身影之上。
然后邓玉函和左丘的目光又转回萧秋水身上。
难怪一路上他们老大的情绪都不太对。
原来是得知了这件事情!
试问一直以为的好兄弟,竟然是敌人派来的卧底,还在身边隐藏了那么久。
老大还如此信任他。
若是对方起了歹心,恐怕今日他们都无法安然站在此处。
简直是太可怕了!
邓玉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萧秋水。
他轻轻拍了拍萧秋水的肩头。
而萧秋水,只是死死地盯着柳随风。
握着剑柄的手,因为惊颤还在微微发抖。
真相,正以最残酷的方式,在他面前缓缓揭开。
风朗……
不!
是柳随风,他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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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有事,下午上课,看晚上写不写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