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中秋佳节。宫里传来旨意,凡正三品以上官员,可携家眷入宫赴宴,共赏明月、同食月饼,彰显皇恩浩荡。按惯例,每家可带一两名子女同行,这既是荣耀,也是宫中与朝臣拉近关系的契机。
侯府接到旨意后,人选很快定了下来——毫无疑问,是林晓星与小世子。一来,二人是府中最受重视的晚辈;二来,此次入宫,镇国公府也会带着公子与嫡女同去,两家本就订亲,一同赴宴也更显亲近。
林晓星初听消息时,心里是打了退堂鼓的——宫里规矩森严,她怕自己言行有失,再闹出上次在镇国公府那样的岔子。可转念一想,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既能亲身体察宫中情形,摸清上层圈子的相处模式,又能借着宴席结交权贵子弟——毕竟,能随父入宫的,无一不是各府受宠的孩子,这份人脉可遇不可求。
思及此,她压下心底的忐忑,定了定神,应下了这趟差事。
林晓星随着众人踏入宫门,朱红宫墙高耸入云,檐角垂落的鎏金铜铃随风轻晃,叮咚声里满是皇家的威严。
引路宫女提着绘着缠枝莲纹的宫灯在前,暖黄光晕映得青石板路上的龙凤浮雕愈发清晰,一路穿过栽满桂树的甬道,浓郁的桂香混着远处飘来的熏香,丝丝缕缕绕在鼻尖。
行至御花园,更是让人眼前一亮:满池残荷虽褪了盛夏的繁盛,却衬得池中央的汉白玉石桥愈发莹白,桥栏上雕刻的游龙戏凤栩栩如生,桥下锦鲤甩尾,搅动满池碎月。
不远处的赏月亭更是气派——八根朱红立柱上缠满了金线绣就的锦缎,亭顶覆着孔雀蓝的琉璃瓦,月光洒在上面,泛着细碎的流光。
亭内早已设好宴席,紫檀木案上摆着官窑青瓷碗碟,里面盛着蜜饯、干果与各式精致糕点,连酒壶都是鎏金嵌玉的样式,处处透着皇家的豪奢。
亭中已坐了不少人,女眷们身着绫罗绸缎,头上珠翠环绕,聚在东侧的软榻上轻声谈笑;男人们则穿着朝服,手持折扇,在西侧的案前对坐,不时颔首交谈,气氛庄重又不失热闹。
林晓星刚跟着丫鬟在角落的位置坐下,就见一名身着藏青色宫装、手持拂尘的公公快步走上亭中高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陛下有旨,今夜中秋赏月宴,特设诗会,诸位公子小姐可即兴赋诗,最优者,赏御制玉佩一枚、锦缎百匹!”
公公的话音刚落,亭内瞬间起了骚动。亭内的公子小姐们立刻放下杯盏,眼底都亮了起来,交头接耳的私语声此起彼伏,连带着空气中都飘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
坐在林晓星身旁的一位千金,身着水粉色绣海棠的罗裙,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珍珠钗,下巴微微扬起,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几日前宫里就透了消息,让咱们备好诗会的稿子,我早把想好的诗作背得滚瓜烂熟,今夜这头筹,定是我的。”
她身旁另一位穿碧色衣裙的千金立刻笑着附和,指尖轻轻敲着案上的瓷碟:“可不是嘛!我爹早替我拟好了两首七言,字句都打磨过,只等今夜念出来呢!”说罢,还得意地扫了眼周围。
林晓星听得心头一惊,下意识转头去看身旁的夫人。夫人脸上的从容也淡了几分,眉头微蹙,眼中满是诧异,显然也没接到任何通知,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困惑。再望向亭中其他公子小姐,有人正低头默背,有人在与同伴低声对诗,个个胸有成竹、早有准备——这模样,哪里像是临时得知消息?
林晓星心里瞬间清明:定是有人故意压下了消息,没通知她们侯府!能在宫里的差事上动手脚,还敢这般针对侯府,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