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我说兄弟,你咋就非得嵌入这个雪柳花基因?”
染着一头扎眼黄毛的周临,叼着根没点燃的老牌烟,狐狸眼里满是费解,
“又没什么实际用处,不能增强体质,不能分泌毒素,连最基本的攻击性都没有。
还不如选那些竹桃夹……桃夹竹……哎呀,反正就是带毒的那种!”
他挥挥手,试图驱散脑子里绕口的植物学名。
“你说的那个是夹竹桃。”
站在周临对面的青年声音平静,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
他身形挺拔,面容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你就说这单生意,你接还是不接?”
“接!当然接!”
周临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搓着手,
“在第三十四区这鬼地方,能碰上您这样出手阔绰的冤大……咳咳,是慷慨的雇主,可不容易啊!”
他狐狸眼微眯,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青年被称为“陌”,想要嵌入雪柳花基因,并非为了什么强大的力量或特殊能力,
纯粹是一时兴起,或者说,是源于童年一段模糊却执着的记忆。
很久以前,在秩序尚且存在的第四区,他曾在一片荒芜的花园角落里,见过一丛雪柳。
细碎的白色小花,在贫瘠的土地上倔强地开着,与周围灰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脆弱而坚韧的美。
那画面不知怎的,就刻在了青年心里。
可惜他运气不太好。
家族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他被迫颠沛流离,最终沦落到这法外之地 ,混乱不堪的第三十四区。
为了生存,青年稀里糊涂地加入了一个名为“渊”的地下组织。
每天干的不是掘人祖坟的盗墓勾当,就是刀口舔血的暗杀任务。
久而久之,连本名都几乎被遗忘,只剩下一个潦草的代号——“陌”。
也就是他这人下手够黑够狠,心肠够硬,完成任务效率高。
否则组织发下来的那点微薄点数,在这物价飞涨的第三十四区,连半个月都撑不下去。
嵌入基因的手术过程算不上舒适,甚至可以说是折磨。
基因层面的修改总是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难以言喻的痛苦,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片在体内切割重组。
冰冷的仪器,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还有意识模糊间感受到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剧烈排斥反应……
当陌终于从麻醉的余韵和剧痛的浪潮中挣扎着清醒过来时,他第一件事就是感受体内的变化。
一种微弱清凉的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生机的能量流,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
悄然流淌在他的血脉深处,与周围充斥着血腥,暴力和肮脏的环境相互交融。
他有些艰难地抬起略显沉重的手臂,集中精神,尝试调动那丝陌生的力量。
一点莹白的光晕在陌苍白的指尖缓缓凝聚,光芒微弱却稳定。
那光晕挣扎着、扭曲着,似乎是在抵抗着这具习惯于杀戮与黑暗的身体的排斥。
最终,它还是艰难缓慢地定型,绽放开来,那是一朵极小,形态却完整无瑕的雪柳花。
花瓣纤细,带着近乎透明的质感,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柔和而洁净的微光。
周临凑过脑袋看了看,撇撇嘴,语气带着点嫌弃:
“啧,费这么大劲,吃了这么多苦头,还真让你给搞出来了。”
他伸出手指,似乎想戳一下,又嫌麻烦地收了回来,
“除了好看,屁用没有。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拿来杀人。”
陌没有说话。
他没有去看周临那副不屑的表情。
只是低着头,目光专注地落在自己指尖那朵颤巍巍的小白花上,
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极其小心翼翼又珍重地,轻轻碰了碰那冰凉柔软的花瓣。
那双惯常只有冷漠与杀意的眼底最深处,掠过了一丝真实存在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