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瞬间爆发。
七个水之镜像仿佛没有情感的杀戮工具,精准地复刻了六人的招式与力量,却摒弃了所有情绪波动,每一击都冷静、高效,直指要害。
凌霜的镜像剑光纵横,寒意刺骨,竟比本尊更多了几分决绝的杀意;苏瑶的镜像挥手间毒雾弥漫,丹药爆裂的威力分毫不差;墨璇的镜像阵纹层叠,困杀之术信手拈来;赤练的镜像妖火滔天,狂野暴戾;妙音的镜像十指翻飞,无形音刃切割神魂;星眸的镜像更是棘手,天命之眼洞察先机,总能提前规避危险,并引导其他镜像攻击六人配合的薄弱之处。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第七个镜像——它孤零零地立在最后方,身形轮廓与孤辰有几分相似,却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一个沉默的旁观者,又像是一道无言的警示。
“它们的力量源自这片湖泊和那棵树!”墨璇在抵挡自己镜像攻击的间隙,快速分析道,“能量几乎无穷无尽,硬拼不是办法!”
“找到核心!打断它们与湖泊的联系!”凌霜清叱一声,霜华剑意催发到极致,试图冻结湖面,却发现自己镜像的剑意同样凛冽,两股寒潮对冲,反而让湖面激荡起更多水花,凝聚出新的水箭袭向众人。
苏瑶尝试用丹药中和镜像释放的毒雾,却发现对方的药性诡异多变,竟隐隐克制她的手段。“它们在学习和进化!”她惊骇地发现。
赤练与自己的镜像硬碰硬对轰一记,妖火四溅,两人同时后退,赤练气血翻涌,而镜像只是身形晃了晃,便再次扑上。“该死!它们不知疲倦吗?”
妙音的琴音与镜像的音律在空中碰撞,互相消磨,谁也奈何不了谁。音律之道,在于心神契合,镜像虽无灵性,却完美复刻了技巧与力量,形成了僵局。
星眸的压力最大,她与自己的镜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天命博弈。两条命运之线在虚空中纠缠、碰撞,试图干扰、误导对方。镜像的推演冰冷而精确,不带任何感情,反而让习惯以情感辅助判断的星眸有些束手束脚。
战况一时陷入胶着。六人越打越是心惊,这些镜像不仅实力与她们相当,更可怕的是它们完美的配合与无尽的能量补给。继续下去,她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不能这样下去!”凌霜格开镜像一剑,目光扫过湖心那棵白玉古树和上方悬浮的淡金色光晕,“必须突破过去!”
她心一横,剑心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决绝的剑意冲天而起,竟暂时逼退了自己的镜像。她不顾身后袭来的攻击,化作一道流光,直刺湖心小岛!
“大师姐小心!”
就在凌霜即将踏上小岛的瞬间,那一直静止不动的第七个镜像——酷似孤辰的那一个,终于动了。
它只是抬起了手,对着凌霜的方向,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规则之力的澎湃,只是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到足以压垮神魂的“意”,如同整个天地倾覆般压了下来!
凌霜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剑光瞬间溃散,整个人如遭重击,鲜血从口中喷出,倒飞而回。
“大师姐!”苏瑶急忙甩出丹药化作光幕接住她。
凌霜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惊骇。那一按,蕴含的并非力量,而是一种……绝对的“否定”!否定她的前进,否定她的意图,甚至隐隐否定她存在的意义!那是远超力量层面的规则压制!
“是师尊的……道韵?”墨璇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缓缓收回手的镜像。虽然形态模糊,力量性质也截然不同,但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睥睨天地、执掌规则的意韵,与孤辰一般无二!
这第七镜像,复刻的竟是师尊的“道”!
天要她们亡,布下必死之局。师尊说“不如亡我”,以身入局,换来一线生机。可如今,她们找到了他残存的痕迹,却被一个拥有他“道韵”的镜像拦住了去路!
这是何等的讽刺与绝望!
“他连自己……都算进去了吗?”妙音看着那沉默的第七镜像,声音发颤。师尊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连可能出现的、属于他自己的阻碍都考虑到了?
星眸死死盯着第七镜像,天命之眼运转到极致。她看到那镜像与湖心古树、与那淡金色光晕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它本身,更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纯粹由规则驱动的守护程序。
“它不是师尊!”星眸突然喊道,“它只是复刻了师尊‘道’的形,没有神!是这片天地借助师尊残留的气息和规则,凝聚出的守护机制!”
众人闻言,心神稍定。若真是师尊的意识在阻挡她们,那才叫真正的绝望。
“既然是机制,就一定有破解之法!”赤练妖瞳燃起斗志,“一起上,撕了它!”
六人再次聚力,这一次,目标明确——突破七个镜像,尤其是那第七镜像的封锁,抵达湖心!
战斗更加惨烈。有了之前的教训,六人不再各自为战,而是将力量汇聚一处,由凌霜和赤练主攻,墨璇和苏瑶辅助控场与防御,妙音以音律干扰镜像的行动与协调,星眸则全力推演第七镜像的规则漏洞与能量节点。
轰鸣不断,能量风暴在水晶森林中肆虐。六人都受了不轻的伤,衣衫染血,气息紊乱,但眼神却愈发坚定。
她们一次又一次地冲击,又一次又一次地被第七镜像那蕴含“否定”意韵的手段击退。那镜像仿佛亘古存在的礁石,任凭浪潮汹涌,岿然不动。
就在六人力量消耗大半,渐感不支之际,异变再生!
湖心小岛上,那棵白玉古树突然轻轻摇曳起来,树叶碰撞发出清脆的玉鸣。上方那团淡金色的光晕也随之波动,光芒明灭不定。
紧接着,一道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神念,如同跨越了万水千山,艰难地传递到六人的识海之中。
那神念熟悉得让她们瞬间泪目。
是孤辰!
“……规则……同化……抗拒……心……印……”
神念模糊不清,夹杂着大量的杂音和破碎的意念,仿佛说话之人正处于极大的痛苦与挣扎中。
但六人还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师尊的残魂或意识,正在被这个陌生世界的规则同化!他在抗拒!而破解当前困局的关键,在于“心印”!
什么是心印?
六人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她们与师尊之间的独特联系?是她们各自道途的本心?还是……那由恨转化而来,深刻入骨的情感烙印?
没时间细想了!
那第七镜像似乎也受到了古树波动的影响,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机会!”凌霜眼中精光爆射。
这一次,她没有再动用纯粹的剑意力量,而是闭上了眼,将全部心神沉入剑心,回忆起与师尊相处的点点滴滴,回忆起那由恨生爱、刻骨铭心的转变,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信念,都凝聚于下一剑之中!
与此同时,苏瑶、墨璇、赤练、妙音、星眸也福至心灵,纷纷放弃了外在的招式与力量,将心神沉浸到与孤辰最本质的联系中,引动了各自“馈赠”中最深处的共鸣。
六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她们最真挚情感与道途本源的“心印”,如同六颗流星,无视了空间与镜像的阻隔,径直射向湖心那团淡金色的光晕!
在“心印”触及光晕的刹那——
第七镜像抬起的、蕴含“否定”意韵的手,僵在了半空。
整个湖泊,连同七个镜像,瞬间凝固。
然后,在六人紧张的目光中,那团淡金色的光晕,猛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温暖而熟悉的光芒!
光芒中,一个极其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虚影,缓缓凝聚成形。
眉眼依稀,正是孤辰!
他看向她们,嘴角似乎想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疲惫与欣慰的弧度,但虚影晃动,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随即,虚影抬手,指向白玉古树的根部。
下一刻,虚影消散,光芒敛去。凝固的湖泊与镜像也重新恢复了流动,但那股凌厉的敌意却莫名减弱了许多。
古树根部,一块不起眼的、与树根颜色近乎一致的玉石,悄然脱落,滚落到六人脚边。
玉石之上,刻着一个古老的符文,散发着与孤辰同源,却更加隐晦、更加深沉的气息。
那符文,她们认得。
是“逆命”之初,孤辰曾给她们看过的,那上古秘法——《逆命转劫术》的……核心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