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太暗了，去外面谈——灰尘好多。”
子肥泉见迪维娜闭口不言，只是站在原地瞧着地面，不断用黑色小皮鞋的鞋尖点着地面，直接扯起何知行的手，拉着后者推开门往外走。
“你带他来这种地方干什么，等一下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也没人找得了——去花园里面，这栋古堡后面有个花园。”
……
迪维娜点点头，整了整裙子跟在两人身后往外走，把酒窖的门细细掩上——何知行有些不安，这两只长生种似乎之间爆发了一点矛盾，不同于两人日常的针锋相对，这是真正的矛盾，但他不知怎么才好，之前不懂调节，现在也一样不懂，只能静观其变。
……
子肥泉叫过一名仆人让他向宋绥转告，另有几名准备好了茶具跟在三人身后，外面还在下着绵绵细雨，天空像是生了泥痕的老旧皮肤皱纹，阴暗且使人昏倦。
他们到了上次宋绥停马的亭子，有人为他们擦干净座椅和桌子，热气腾腾的茶水被端上，瓷杯也整整齐齐地摆着，仆人拿起茶壶想倒出来被子肥泉挥挥手赶走。
“这座花园里都不要留人，我们没有需要服务的地方——告诉你们小姐，她也不要来。”
“额……好……”
前者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
迪维娜伸出手给自己倒茶，端起碗抿了抿，然后捂在手里取暖。
“是红茶，天竺的阿萨姆，呵呵，幸好不是英国的，可能宋小姐知道我是法国人——”
“——我不会品茶，都当喝水一样而已，不管在哪个国家品茶以前都只是贵族的运动——我也和你一样曾经是贵族小姐，但很容易满足，只用吃点新鲜的湖鱼就好。”
子肥泉缓缓道。
……
何知行有些不明所以，搞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算盘——毕竟这里就他最嫩，谁的想法都对自己遮蔽着，但自己的想法又透明的敞开——如同审讯室的单向玻璃。
小萝莉继续道。
“你敢说你小时候没去过宴会吗，华夏的古代也有宴会——”
“——我参加过，但我不引以为荣，反倒厌恶，只想着赶快结束，不会去怀念和畅想——”
“你好像是最想念的家乡的人——”
“——不要偷换概念，我想念的是华夏，不是贵族生活。”
……
“还是少点题外话吧……”
何知行试图和稀泥，挽起龙娘的尾巴拍了拍。
“我们不是来聊怎么解决案子的吗，你们现在是在说什么——”
“给我倒茶。”
……
?
“你在说什么——”
“我说给我倒茶，何知行。”
子肥泉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继续看着对面的迪维娜。
……
“……好。”
他点点头，放下尾巴，拿起茶壶慢慢帮龙娘把茶杯满上——这是第二次这样做，第一次还是底格斯命令的，那时刚刚捡到部长的学姐。
子肥泉眼看差不多，敲敲桌面，等何知行放下茶壶，伸出手一把抓住手臂把人扯了过去，龙尾缠绕上来——后者本来是微微屈身倒茶的，现在一下子向坐在椅子上的龙娘倾去，眼疾手快得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才幸免直接砸到女孩——
“你干什么——”
子肥泉把住他的脑袋仰起头亲去，狠狠地贴上去，手也开始游走，后者立马出言阻止挣脱开——
“等一下，迪维娜还在。”
“对不起——想做而已，等不及——回去就开始，我已经想好用什么体位了。”
……
……
“……抱歉，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
何知行用袖子擦了擦嘴，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小萝莉道歉——瞪了一眼突然发情的龙娘。
“她平常不这样，你也知道。”
“她平常就是这样。”
迪维娜笑笑，没有任何表示，轻轻抿了一口红茶，迎上子肥泉的视线，雨越来越大了，远处不时有仆人拿着几把伞在朝这边望，但不敢靠近，周围的灌丛被击打得发出哗哗的声响，像临阵兵士的齐声呐喊。
……
“你们国家素来以礼仪着称——”
子肥泉开了口，这次的话题终于是回到正轨了。
“上次何知行是亲自帮你承担并主持了大部分的工作——当他被调查团的人赶鸭子上架时你还在和我吵架——看来我要好好算算这笔账才行，我不否认你在调查里发挥的质的推动作用，但涉及到基本的询问还是何知行上阵的。
……
是你的士兵被杀害了，迪维娜，何知行并没有义务，但你是避无可避的，这件事涉及到你的升迁和命运——当江逸在宴会上出现时，也是何知行去为你追捕的，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也跟着他去了——我是为了他，怕他死在那只饕餮手底下，不是为了你，迪维娜，他还伤了膝盖，不，是旧伤复发——”
“——子肥泉，好了好了，”
何知行有些看不下去。
“都是朋友，没必要撕破脸一个一个掰得算，迪维娜有自己的考量那就不强迫了，毕竟这种事确实不合法，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
“你想多了，我们长生种就这样说话，有什么说什么，和友情不相关——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好说话就想着敷衍他，那多亏了我来得及时——”
子肥泉指了指何知行，继续朝迪维娜道，放缓了些语气。
“我并没有指责你对江逸一案不出力，我们每个人都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但我觉得你不该在何知行需要帮助的时候摆出这种态度，你既要又要，前途和家族的未来，他的好感和我的举荐——你很虚伪，迪维娜。
像波尔多的红葡萄酒，用糜烂的葡萄尸体酿造而成。”
……
这攻击力……
他听得无言以对，要是自己被子肥泉这样骂早就找个楼跳了，小萝莉还能面不改色地在这听真的是无愧于两百岁吸血鬼之名——
“我没有说要拒绝他，子肥泉——还有，白酒也是用酒曲高粱大米制成的，它在这过程中横生菌种，任由躯体被当成养料。”
迪维娜笑笑，端起茶杯抿抿。
……
“那是真菌，不是细菌，我看你的知识水平在两百年前也是最下等的那一个——唔——”
……
何知行无法相信这两人还没有动怒，但这样吵下去谈到明天都不一定成，犹豫再三，还是一声不吭地站起突然捂住子肥泉的嘴，龙娘一怔，拉下脸，张嘴咬了下去——
“痛，别咬——”
一股熟悉的触感涌进脑子，但管不了这么多，他突然想起有一个迪维娜无法拒绝的信息还没说，光想着怎么让这人答应了——那个词只要一讲出来这位来自法兰西的小萝莉就绝对不会拒绝——
“迪维娜，我还没告诉你那人的国籍——威尔士人——英国人，好了，现在你直接表明态度就好，拒绝或者接受。”
……
……
吸血鬼看着何知行的眼睛，后者也迎上去，他微微咧起嘴，不知道是期待还是什么，也有可能是被痛的，怀里的那只龙娘皱起眉头咬得更用力了。
她低下脑袋想了会，把茶一饮而尽。
……
……
“如果是英国人——”
迪维娜终于道，点点头。
“伪造……兵役预警……国防部征兵办上门——三天，三天足够，我吃完饭就去总参——如果是昂格鲁人那些杂种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你们是要杀她吗，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