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行把纸巾掏出来递给子肥泉,又抽出几张擦了擦自己,他们确实还没有真刀真枪上场,这里还是太危险了,两人也不是那种喜欢刺激不顾影响的人,老老实实在小房间里就足够。
龙娘擦了擦嘴——
“和泄洪一样,我就说你才是最想的那个,又死不承认,回去勉强陪陪你就行。”
“……算了,我全都认好吧,你说的都对——确定不需要帮忙,每次都只顾着我。”
“不用,脏——我们以前那时候女的想都不会这样想,要是夫君真这样做她们会直接爬下床跪下。”
子肥泉摇摇头,抽出纸巾低下脑袋,借着窗外的火光细细擦着何知行,然后给他拉上——像在小心翼翼地呵护一件宝贝——当然这龙娘真急起来可没这么斯文,说是狼吞虎咽也不为过。
“我有时候在想你这真的是华夏人吗,亚裔明显普遍是要低的,但你这比欧美的还可怕——”
“……出生就决定的我能说什么,你以为是什么小说里的金手指吗。”
何知行有些心不在焉,心想着必须让这人卸下心理包袱才行,他突然还想找时间试试九六——不知道子肥泉能不能接受。
……
“金手指是什么。”
“就是特长。”
“那确实,直径也是——现在你们用的词我都有些听不懂。”
龙娘皱着眉头记忆着属于年轻人的文化。
?
……
……
反正到最后都没睡着。
两人把四扇车门全都打开,让空气流通流通,外面开始下起小雨,远处的山火渐熄,周围的人还没起来,只有站岗的士兵像游荡的鬼魂一样。
何知行打开汉克安德森的车门,中登一直没睡,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
他让这人联系森林消防做最后的善后工作,确保等一下的进入搜查不会有危险,后座的伊田被吵醒了,掀开外套揉了揉眼睛,这人是侧睡的所以两只耳朵被朝一边撇去。
“诶——起这么早嘛,社长早上好啊——你们两个没有偷偷摸摸亲热吧,就是接吻之类的说——”
“伊田。”
子肥泉冷冷地看了那只狐狸一眼,啧了一声。
“不要多嘴。”
“……但社长头发沾到嘴上了哦,很难不令人想歪呢。”
……
龙娘把粘在嘴边的毛捻起丢掉,把车门打开让冷风灌进去,狐狸种被冻得夹起尾巴,急忙讨饶——这只狐狸确实有点屑,确实得狠狠教训一顿才行。
两辆本来开上来的运兵车又开了下去,加上后来的警察和大兵已经是乌泱泱一群,横着排成长长一条线像拉网一样搜索,像航母后勤检修夹板一样,头顶上森林消防的直升机还在远处洒水,降下的水雾在一片黑糊的废墟里像素纱般的幕布。
“我已经解决了,”
何知行朝电话里的底格斯道,他坐在步兵车里,有点颠簸,所以只能抓着把手。
“现在在做善后工作,不只是解决了那位女孩,连整个隶属于花盛顿平权社团的骨干都解决了——我晚些时候会把报告给你。”
“天哪,何,我觉得你做了很惊人的事,是这样吗。”
“差不多,而且——”
他顿了顿,对部长强调。
“我提议要把对特殊亚人的备案或防备提上日程,要有快速反应的部队和法律,不要再让管理部的成员——比如这次的我,拘泥于证据和手段,这样会造成更多无谓的牺牲和伤亡。”
报告里当然不会写安妮是怎么被逼到庄园里的,一切的一切都开始于平权社团组织成员擅自攻击执法人员,正义管理部天降制裁,部长怀疑就让他怀疑去吧,懒得解释了。
……
“何,辛苦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以为那女孩只是一个——”
“没必要,部长,”
何知行笑笑。
“我也没想到,但当下是我们要做好准备,对于管理部来说这是火药和魔法的战争了——我还会向宋小姐报告的,希望她也能接受我的意见。”
“嗯,北方联邦——美国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何,我现在去——”
“我不喜欢曝光度大和指挥太多人的工作,底格斯,其实还是喜欢你放权给我干事就行。”
……
“呵呵,何,你真是像一个东方归隐的侠士,明白的,”
部长支支吾吾了一下。
“再问最后一个无关的问题,可以不回答——你是不是和子肥泉学姐有点什么,我好像从诺兰那里知道些小道消息。”
……
……
何知行看了看对面,龙娘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为了满足这人的操控欲和占有欲他打电话一直都是免提的——子肥泉嘴上说着不在意但似乎确实是偷偷摸摸地在听着,所以刚才他和部长那番话都被听去了。
他撇撇嘴问对面——
“想要我怎么回答。”
“你随便,我不在意。”
“……呵呵,好,”
何知行看着龙尾有些紧张地在上下拍打。
“其实底格斯,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消息有这么闭塞吗——好吧,在这方面你确实比我厉害,华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钮——”
“牛逼。”
“对,纽笔,那可是冰山女王——华夏的管理部支援已经空降废城了,你有空去见一下。”
部长挂断电话,何知行抬起头,看见那条尾巴左右摇摆起来——这龙娘面部管理做得很好,但似乎从没预料到还有一个东西会暴露她的心情。
……
尸体开始不断被发现,两人也下了车跟在人群后面走,入目都是黑色的碎屑,周围刚刚被烈火肆虐,虽然下起了小雨但脚下一股温热的感觉,不少残骸都是紧紧趴在树干上,应该是临死前想爬上树避火。
烧死的人会蜷缩成一团,缩水得比平时小很多,皮肤呈黑色碳化,牙齿会露出来,感觉像在龇牙一样,但其实是嘴唇被烧没了——
“老何!”
陈万安在远处喊,何知行刚想小跑,但膝盖阵痛,只能慢慢走过去。
“怎么。”
“你看看这人。”
……
这尸体倒在地上,很明显是亚人,头上的角很大,角质层被烧得融成一片,尾巴黑乎乎地和人粘在一起。
右手断掉。
……
“就是她。”
何知行缓缓点头。
这只威尔士红龙头发的颜色似乎早就预示了她的结局,最终拥抱进鲜艳的火红中,不再哭闹与挣扎——他还想问一下这人到底有没有在力士满安置所里砸了他车,但现在已经不会再知道。
花盛顿的雨还在下,笼罩了整个特区,仿佛从天地初开就下着,是天神在撮空理线,这只威尔士红龙也不可能会叫安妮,但她究竟姓甚名谁,可惜也永远毫无知晓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