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肥泉依旧站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他。
“我猜猜,是不是跟人吵架了。”
“……嗯。”
“是和你那个副部长,你们平时不是挺合得来么,怎么也有闹矛盾的时候——”
“——是管理部刚刚来的那个华夏人,我们发生了点小矛盾。”
……
何知行自己和姜葛藟的矛盾与面前的女孩半毛钱关系没有,但为了打消她的疑虑还是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子肥泉低下头想了想,转身慢慢走向灶台前查看食物的状况。
“你怎么把火关了。”
“没有人会用油炸番茄其实,以后还是等我回来做饭吧。”
他看着半满的橄榄油中浮浮沉沉的几块番茄,是黑色的,刚刚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才认出这是什么——然后视线转到龙娘的背影,围裙只遮了前面,所以后面全是裸露的,雪白的背部,还有再往下的尾巴,再往下的……直到踏步时裸露出来的足底。
额。
似乎确实有点涩,怎么做的时候都没感觉,是太囫囵吞枣了么,但又是怎么做到几个小时的囫囵吞枣的。
奇怪。
……
“她直接把你称为叛国者么。”
“并没有定性,只是在询问,但我确实是失态了——觉得这人很莫名其妙,上来就指着鼻子质问,一直在要我出示身份证明,我都说是偷渡了还不满足,非要继续问。
又能说什么呢,我要说什么她才会满意。”
……
何知行打住话头,点到即止,这件事和子肥泉没关系,他自己去和姜葛藟解决就好。
江饴换上了子肥泉的衣服,蹦蹦跳跳地来到两人面前,后者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炒的菜,转身回去卧室换掉身上的诱惑套装——小姑娘身上是一件运动卫衣,子肥泉很偏爱这些显得干练的衣服,可爱风是完全不见的,这人也完全不和可爱搭边。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穿着和肥泉姐姐比是不是感觉不同。”
……
“我还想叫陈万安来接你回去的,但那人不接我电话——要不麻烦你来做饭吧,我有点事。”
“嗯!好!诶,为什么锅里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
“呵呵,这你得问她。”
何知行走出厨房,把她单独留在里面,瘫在沙发上,子肥泉从卧室里出来,站在旁边。
“那小姑娘把我最喜欢的衣服拿走了——你说的那个姓姜的,如果是国内派来的交流人员,那确实还是不要搞坏关系比较好,我不知道你回国决定从事什么工作,但万一呢,东方龙都很记仇,蛟龙也是东方龙,你要记住。”
“你的意思是要我向她道歉——”
“——这倒没有,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不对,你们还会合作,误会可能在以后有希望解开。”
……
和那人合作。
何知行一想到姜葛藟指手画脚的脸就不得劲,这人什么都不懂,刚到国外,据说还是江饴给帮下的纸飞机,一开始还想拿着微信二维码加那小姑娘的联系方式——似乎没有一点功课,不知这人在国内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在单位又和同事上级相处得怎样。
“其实除了说的话我只记得她尾巴很长了,还得看看这人的简历才行——”
“——尾巴吗,有多长,比我还长?”
子肥泉皱起眉头,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挥舞着龙尾。
“尾巴长也是不好的,清理打扫都很麻烦,走路时也会又影响,可能还会打结,我这种才最完美,她那种很碍事——
……
何知行,其实,额——”
她罕见地犹豫了一下。
“我一直以来也有好奇心。
就和那条蛟龙一样,我当然知道你的一切,比如敏感点在第几寸,喜好和性格,但惟独这点完全看不出来——你到底从哪来,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叛国者和香蕉人,都和你相处这么久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但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不对国内抱有怀念。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
“你也和她一样——”
“——不,我的意思只是都这种关系了,是不是可以不再相互隐瞒,我永远可以帮你保守秘密,不用丝毫担心会泄漏,来吧,告诉我,担心江饴听到也没事,我们可以进卧室说——把被子蒙起来。
还是说氛围不够,那等今晚做到筋疲力尽的时候我再问你好不好,或者做到要紧处的时候,我也可以问你。”
“不管是什么关系都有需要隐瞒的地方,而且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没有告诉过,当时……当时你开了玩笑,这是什么很重要的秘密么,难道你在造原子弹——”
“我没法解释——”
“不会没法解释的,何知行,一定有办法说出来。”
……
“子肥泉,”
何知行低下头,给两人倒了杯水,给对面的女孩递过去。
“要我毫无保留,那好,我来问你,你在力士满失踪的一个月,你干了什么,你说出来——我就回答。”
“这没有关联。”
“不是说要毫无保留么,那我们都讲出来就好——我在长生种面前透明一样,但你,活了八百年,那一个月只不过是一点点,这样我怎么会愿意——而且说了你也不信。”
……
……
“肥泉姐姐?何知行?”
江饴怯生生地站在旁边。
“开饭了——你们难道是在吵架?”
“——没有。”
“——没有。”
两人看看对方,一声不吭的站起来,龙娘径直走到桌子前坐下,又站起来给拿了三个碗,二人沉默地吃完了饭,江饴一开始还在欢快地试图活跃气息,但意识到不对劲慢慢住了口,几人在沉闷的气息中吃完饭。
何知行又把小姑娘送了回管理部,姜葛藟下午没出现,他依旧坐在陈万安办公室里消磨时间,又上手玩了一下副部长的那台电脑,游戏已经好久不玩了,但反应力似乎还在,枪战又不离wsad鼠标右键,把kd搞好看一点还是可以的——
“老何牛逼啊,这玩意战绩能打正已经很厉害了。”
“——我也当过pro哥。”
“话说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
“不是。”
“那就是了,之前你都懒得反驳,现在这么着急否决。”
……
这人……
江饴加了点班,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他们两个帮忙,最后陈万安直接用副部长的身份下了回家的命令,小姑娘终于老实关掉了电脑——
天已经黑完,这次子肥泉没有来开门,也没有在厨房里,公寓一片漆黑,何知行心里涌起某种不安的预感,快步走向卧室,看见这只龙娘蒙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只能无奈地帮忙把门重新关上,等做好饭再把人叫醒。
“还是江饴做的好吃。”
“诶,谢谢肥泉姐姐!”
小姑娘开心得蹦起来,子肥泉看了一眼何知行,下了定论——
“他做得有点清淡。”
“不是你说吃了江饴的菜胖了吗——”
“——我没说过。”
……
……
两人的交谈到此为止,之后全部都是直接或间接通过江饴来交谈,像吵架的夫妻让女儿来沟通一样,小姑娘眼见情况不对,和稀泥无济于事,也想开溜,被子肥泉硬扯着待到很晚——
何知行回到家洗完澡,龙娘已经坐在床上擦着头发刷手机,是时事政治,这人最近在他的影响下学会了如何用短视频消遣,也学着下了个tiktok,但和老年人一样直接就是外放,说了也不听。
“你不是有耳机吗。”
“只有我们两时我才这样看,好了,来做吧。”
子肥泉放下手机爬过来吻住,何知行偏过头,前者捏着他的脸转过来——
“别动。”
“我有点不想做。”
……
“所以说在我眼里你还和个孩子一样,是因为下午吵了对不对,在耍性子。”
“真把我当小孩了,你难道会对自己孩子发情——如果等不了我帮你解决就行,不想做,有点累。”
“这样搞得我很没兴致知道吗,那直接睡吧,先亲一会。”
子肥泉叹了口气扶着他的脸,吻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伸舌头,何知行笑笑,起身从衣柜里抽出上次那床尘封的双喜被子,自己盖起到一旁。
……
“不一起盖吗,东方龙身体很热,可以帮你暖一下。”
“两人盖中间会漏风,所以我妈一直都这样,她从不和我盖一床被子,”
何知行看着她,抿抿嘴,凑上去亲了亲。
“所以这样更好,起来时不会影响到别人。”
……
子肥泉的脸色愈发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