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海水轻轻拍打墙壁的声音。
霍沉舟的话悬在半空中，像一把无形的刀刺入苏念辞的心脏。
“这不可能，”她最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在说谎，沉舟。这一定是林兆远的又一个谎言。”
霍沉舟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地上技术官的尸体，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慌。
“沉舟？”苏念辞走近一步，小心地触碰他的手臂。
他猛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烫到一般甩开她的手，向后退去。
“不要碰我。”他的声音嘶哑而陌生，“如果这是真的...如果我真的是那个怪物的儿子...”
苏念辞的心揪紧了。她再次上前，不顾他的抗拒，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
“听着，霍沉舟。无论你的血脉来自哪里，你都是你自己选择成为的人。你不是林兆远，你永远都不会成为他。”
霍沉舟的眼中闪过挣扎和痛苦，但最终，他慢慢放松下来， leaned into her touch.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轻声问，“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你依然能看到光明。”
苏念辞微笑，眼中含着泪光：“因为有人曾经在黑暗中找到我，让我相信自己也值得被爱。”
他们静静相拥片刻，在逐渐上涨的海水中，寻找着短暂的慰藉。
“我们需要离开这里，”霍沉舟最终说，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决断，“氧气已经不多了。”
苏念辞点头，看向仍在运行的终端：“我或许有个办法。之前破解系统时，我发现这个控制室有一条直接通往小型科研潜艇的通道。如果幸运的话，它可能还能运行。”
霍沉舟挑眉：“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你...呃...和那位技术官‘交谈’的时候。”她勉强笑了笑，“我总得做点什么。”
霍沉舟的表情柔和了一瞬：“你总是让我惊讶，苏念辞。”
他们迅速收集可用的物资，主要是医疗包和一些应急设备。霍沉舟特别仔细地检查了几个密封的样本箱，将它们小心地装入防水包。
“这是什么？”苏念辞问。
霍沉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可能是我们对抗林兆远的关键。我父亲——霍教授——一直在研究一种能够逆转林兆远永生药剂副作用的抗体。”
“但你说霍教授可能不是你的...”
“生物学上的父亲不代表什么，”霍沉舟坚定地说，“他抚养我，教导我，给了我他的姓氏和价值观。这才是我认同的血脉。”
苏念辞感到一阵欣慰。那个她熟悉和深爱的霍沉舟正在回来，比以往更加完整和强大。
他们找到了通往科研潜艇的通道，幸运的是，虽然部分区域有损坏，但大部分结构仍然完好。
小型科研潜艇像一颗珍珠般嵌在潜艇的外壳中，自成一套独立的生命支持系统。霍沉舟熟练地启动预发射程序，而苏念辞则继续尝试从主系统下载尽可能多的数据。
“念辞，我们需要走了。”霍沉舟催促道，“水已经涨到腰部了。”
“再等一下，”苏念辞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我正在下载霍教授的研究数据，包括...等等，这是什么？”
屏幕上一个加密文件突然跳出来，标注着“苏念辞—基因图谱—最高机密”。
她与霍沉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下载它，”霍沉舟立刻说，“我们需要知道林兆远为什么对你如此执着。”
文件很大，下载进度条缓慢前进。水已经涨到他们的胸部，控制室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
“来不及了，”霍沉舟拉住她，“我们必须立刻进入科研潜艇。”
“再等十秒！”苏念辞紧盯着进度条，99%...
突然，整个控制室剧烈震动，更多的海水涌入。天花板的一部分坍塌下来，霍沉舟猛地将苏念辞推开，自己却被掉落物击中头部，鲜血顿时从额角涌出。
“沉舟！”苏念辞惊叫。
就在这一刻，下载完成。她迅速拔出存储设备，艰难地拖着霍沉舟向科研潜艇的入口挪去。
霍沉舟半昏迷中仍然本能地配合着她的动作。终于，他们跌跌撞撞地进入了小型潜艇，苏念辞迅速关闭了舱门。
她将霍沉舟安置在副驾驶座上，自己坐到主控位置，启动了紧急分离程序。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小型潜艇从正在崩溃的主潜艇中脱离出来，漂浮在黑暗的海水中。
苏念辞长舒一口气，这才有时间检查霍沉舟的伤势。伤口不深，但需要处理。她找到医疗箱，小心地为他清理和包扎。
霍沉舟在过程中苏醒过来，静静地看着她专注的侧脸。
“你救了我。”他轻声说。
苏念辞微笑：“这次轮到我救你了，公平。”
包扎完成后，他们才有时间查看刚刚冒险下载的文件。苏念辞将存储设备插入潜艇的系统，基因图谱在屏幕上展开。
一开始，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正常的二十三对染色体，标准基因序列...
“等等，”霍沉舟突然指向屏幕一角，“放大那个区域。”
苏念辞照做了。随着图像放大，他们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东西：在她的基因序列中，有一段明显被人工修改过的痕迹，编码方式与霍教授的研究笔记中记载的完全相同。
“这是我父亲的手笔，”霍沉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他修改了你的基因？什么时候？为什么？”
他们继续查看文件，更多的秘密被揭开。原来苏念辞出生时患有罕见的遗传性疾病，是霍教授用基因编辑技术救了她。但更令人震惊的是后续发现。
“看这个，”苏念指着一个标注，“我的基因序列中有一段与永生药剂的核心成分完全匹配。”
霍沉舟的脸色变得苍白：“所以林兆远执着于你，不是因为你是苏家的女儿，而是因为...”
“我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永生药剂。”苏念辞接完了他的话，声音颤抖。
沉默笼罩了狭小的潜艇空间。这个真相太过沉重，几乎令人难以承受。
霍沉舟突然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他在她耳边发誓，声音因情绪激动而沙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保护你。”
苏念辞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他坚定的心跳。恐惧依然存在，但与他在一起，她感到了一丝勇气。
她抬头看向潜艇外深沉的黑暗，轻声道：“或许我们不需要逃避这个真相。”
霍沉舟不解地看着她。
苏念辞的眼中逐渐燃起一种决然的光芒：“如果我的基因真的是永生药剂的关键，那么也许...”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接下来的话有多么疯狂。
“也许我可以成为终结这一切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