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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想到林飞本人还算好说话,这个表舅却这么难缠。
更让他们担心的是,谢广坤竟然要求大领导和老爷子出面。
这意味着如果事情闹大——
可能林飞还没回来,他们自己就得先丢官。
“那……表舅,麻烦您传个话。”
“就说我们来探望过林飞。”
“改日……改日再来……”
徐书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谢广坤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见状,两人只能转身离开。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四合院门口。
徐书记和杨厂长吃了个哑巴亏。
走出院子时,两人的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徐书记,这林飞胆子也太大了!”
“居然让他那个老舅出来挡我们!”
“我看他是不想在厂里干了,干脆就……”
杨厂长瞪着眼,火气直往上窜。
话没说完,徐书记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干脆什么?”
“现在该动脑子的是咱们俩!”
“不说林飞会德语,要是他被赶回家的事传到林老将军和大领导耳朵里……”
“你想想,咱俩还能有好果子吃?”
“唉,这事也怪我……”
“当初只想着给他点教训,哪想到……”
徐书记一脸懊悔。
杨厂长连忙接话:“徐书记,这事跟您没关系,全是我自己想的!您知道后还骂了我一顿,您忘了吗?”
这话一说,徐书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书记想推脱责任,而杨厂长主动站了出来。
毕竟这事非同小可,总得有人承担责任。
徐书记露出满意的笑容:“行,先回去商量办法。”
“对了,保卫科的老王是不是该退休了?”
杨厂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老王年纪到了!”
“嗯,把他的退休手续办了,子女要是想进厂的都安排上。”
“老同志了,该有的待遇不能少。”
杨厂长微笑着点头。
两人一起朝轧钢厂走去。
另一边。
林飞确实不在家。
他正陪着娄小娥在街上走着。
六十年代的四九城,空气格外清新。
没有化工厂的烟雾,也没有汽车的尾气。
天色渐暗时,两人回到四合院。
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饭菜味。
香味从后院自家厨房飘来。
“哟,表舅,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林飞站在门口笑着问。
谢广坤听到声音从屋里迎出来。
“林飞,小娥,你们总算回来了!”
“快进来,看看谁来了!”
林飞心里一紧,赶紧拉着娄小娥进屋。
当看到堂屋里坐着的那位白发老人时,
他的眼眶立刻红了。
“爷爷?”
“您……您怎么回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老人面前,声音带着哽咽。
“您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坐在那里的正是林老爷子。
老人慈祥地看着孙子。
“怎么,不欢迎老头子回来?”
“哪能呢!我高兴还来不及!”
“就是您回东北才几个月,怎么突然……”林飞又惊又喜。
老人话音刚落。
老人笑呵呵地说:“人老了就是这样。”
“在外头待久了,总想着家里。”
“上次走后,白天想夜里想……满脑子都是你这个小兔崽子!”
“我就给四九城递交了辞呈,想放下**首长的职位回家养老。”
“谁知道……官没辞成,反倒调任四九城公安部部长!”
“还兼着东北**的**张……”
老爷子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林飞。
这样一来,他的职位比以前更显赫了。
老爷子还说,这次回来带了一个营的兵力。
驻扎在四九城外。
虽然不清楚上级为何这样安排,
但肯定有其原因。
这段历史,林飞倒是略知一二……
“哎哟喂!您现在可是咱们四九城公安部的部长了?以后派出所的人都得听您的调遣?”谢广坤喜出望外。
“是这个理儿。”
“不过老谢,你可给我规矩点儿!”
“以前我在四九城没官职,陪你去二手市场打架还说得过去。”
“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能再带我去那儿,更别拉我跟你动手……”
“哪能!我谢广坤是那种人吗?”
谢广坤连连摆手,陪着笑脸。
“爷爷,您这次回来真不走了?”林飞追问。
“不走了,就等着你给我送终呢!”老爷子笑着点头。
林飞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不停地应着:“好,我给您养老送终,一定给您养老送终……”
林家院子里笑声不断,热闹非凡。
“哎哟喂,大喜事还掉金豆子?”
“小娥,你这身子越来越明显了,得多注意些!”
“这是咱们林家的第一个宝贝疙瘩!”
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娄小娥隆起的肚子。
娄小娥抿嘴笑道:“爷爷,要是个丫头呢?”
“丫头更好!多一个贴心的小棉袄,老头子我做梦都能笑醒!”
这话逗得满屋子人都乐开了花。
那天晚上,林飞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为老爷子接风。
欢声笑语传到院子外,引得邻居们纷纷探头张望。
后院易家。
“老林家今天怎么这么热闹?莫非有什么喜事?”一大妈疑惑地问。
易忠海放下茶杯:“该不会是小娥要生了吧?我得去看看!”
“快回来!”一大妈拉住他,“才五个月的身孕,哪有这么快?真要生了能不告诉咱们?”
易忠海拍了下脑袋:“瞧我这记性!”
“那我去串个门总行吧?”
一大妈无奈摇头:“越老越爱凑热闹!去吧去吧,记住好好说话。”
“知道知道!”易忠海摆摆手,三步并作两步往林家走去。
走到门口,发现林家的门虚掩着,屋里透出温暖的灯光。
饭菜的香味从门缝里飘出来。
刚吃完饭的易忠海闻到这香味,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就在他准备推门进去时,突然停下了动作。
屋里的身影让他大吃一惊。
“这……这不是林老爷子吗?”
易忠海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屋里。
“哎呀,真是林老爷子回来了?”
他满脸笑容地看着老人。
“嗯?”
谢广坤看到易忠海,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老易,大晚上来干什么?该不会是来蹭饭的吧?”
易忠海笑着摆手:“哪能,我刚在家吃过饭。听说这边热闹,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老爷子回来了!”
林老爷子笑着点头:“忠海,过来坐下吧。既然来了,就一起喝两杯。”
易忠海看着满桌的菜肴和茅台酒,偷偷咽了口唾沫。
“行了,别装了,老爷子都说了,还不快坐。”谢广坤不耐烦地说。
易忠海的到来让后院更加热闹,连前院的闫埠贵和中院的刘海忠都听到了声音。
“老刘,你听见没?”
“后院怎么这么吵?”
原本已经躺下休息的刘海忠夫妇,被后院的喧闹声吵醒了。
“哼,让他们折腾去吧!”
“我看,林飞撑不了几天了!”
“上次得罪徐书记的事,就应该想到今天!”
“我早就说过了,今天徐书记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才怪!”
“就因为迟到就让他停职反省……”
刘海忠一脸得意地说道。
二大妈跟着附和:“你们厂里的规矩这么严?迟到就得停职?”
“那你可得按时上班,别丢了饭碗。”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
“我跟你说,是徐书记故意整治林飞!”
“前几天厂花于海棠不是被安排进林飞的维修组了吗?”
“最开始林飞没说什么。”
“后来他竟然擅自把于海棠开除了!”
“我说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想逞威风也该先请示徐书记!”
“他倒好,直接把她踢出了名单,还在办公室跟于海棠大吵一架!”
“后来徐书记亲自过问,他连书记的面子都不给!”
“别忘了,林飞不过是个副厂长,比徐书记低一等!”
“这么不识抬举,能有好下场吗?”
“穿小鞋都是轻的!”
二大妈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那他被停职了,怎么还乐呵呵的?”
深夜里,推杯换盏的笑声不断,哪里有一丝难过的样子?
刘海忠听了冷笑一声,满脸不屑:“要我说,他是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
“由着他去吧,什么副厂长不副厂长的,爬得高摔得重!”他啐了一口,“才风光几天就被撸下来了,活该!”
夫妻俩说着,熄灯睡觉了。
前院闫埠贵家里,开学季的教案铺了一桌。这位语文老师正伏案写作,却被后院隐约的吵闹声打乱了思绪。
“这半夜三更的,谁家还在闹?”闫埠贵摘下眼镜,正要起身,三大妈在里屋催促:“管这些闲事干嘛?明早还要上课呢!”
“我去外面透透气。”三大爷摆摆手,走出门去。月光洒在地上,他循着声音来到后院,只见林飞家灯火通明。
走近才听清,屋里不止林飞一个人,谢广坤那特有的公鸭嗓混着刘能、赵四的说笑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更让闫埠贵没想到的是,易忠海的声音也从屋里传了出来。
他出于好奇,走向院门。
林飞家的门依然开着。
走近一看——
老爷子那张熟悉的面孔,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闫埠贵一下子怔住了,直盯着屋里的老人。
这时,屋里的人也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他。
谢广坤快步走到门前,猛地推开,满身酒味扑面而来。
“老闫,你这毛病是跟老易学的吧?”
“鬼鬼祟祟地扒门缝,像什么样子!”
“想进来就大大方方地进,别搞这些偷偷摸摸的。”
谢广坤毫不客气,劈头盖脸地训斥起来。
闫埠贵陪着笑走进屋:“,那个……我在备课,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听见后院这么热闹,就想看看怎么回事……”
“没想到是老爷子您回来了?”
说着说着,闫埠贵眼圈突然红了。
望着端坐的老爷子,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
老爷子微微一笑:“嗯,回来了。”
“既然睡不着,过来喝两杯吧。”
“说不定喝了酒,回去就能睡得踏实了。”
老爷子朝他招了招手。
闫埠贵赶紧点头答应。
说来奇怪,上次老爷子回来时,他和易忠海心里总有些害怕。
可这次再见到,却莫名感到一种久违的亲近。
刹那间,
他笑着连连点头,
快步走到老爷子身边坐下。
夜色渐深,
直到钟声敲过十一点,
大家才陆续离开。
这个时候,深夜十一点,
已经算是很晚了,
许多人家早就熄灯了。
闫埠贵和易忠海醉醺醺地各自回家。
林飞目送他们进屋,
这才放心转身。
谢广坤、刘能、赵四儿三人,
回到聋老太太屋里休息。
以前谢广坤住的屋子,
现在又重新留给老爷子。
这一夜,
林飞睡得很安稳。
天刚亮,
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停在院外。
刚吃完早饭的刘海忠看到后,
满脸惊讶:
“咦?哪来的车?谁家的?”
正在门口刷牙的闫埠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