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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们经常接济贾家。自从院里发生那么多事,贾张氏去世后,接替丈夫贾东旭工作的秦淮如从一级工升到了二级工,工资涨了些。加上少了贾张氏和棒梗两张嘴,生活总算好过了些。
可当秦淮如看到那盆热气腾腾的炖白菜和白面馒头时,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如今这院子里,还能惦记她们娘仨的,恐怕只剩下易家老两口了。
“谢谢您,易大妈……”接过搪瓷盆时,秦淮如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唉,谁家没点难处呢?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你还有小当和小槐花,孩子们都靠你。不管遇到啥事,都得撑住。”易大妈轻声安慰道。
棒梗的事,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了。
一位大妈也感到心疼,看着秦淮如脸色苍白,心里一阵酸楚。
听了这番话,秦淮如又忍不住落泪,用力点头:“大妈放心,我一定能挺住!”
“这就对了,趁热吃吧。”大妈边说边往后面院走,“有事随时来找我……”
关上房门,秦淮如发现小女儿还在睡。她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轻声唤道:“槐花,该起床吃饭了。”
小姑娘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揉着眼睛问:“妈妈,哥哥姐姐去哪儿了?”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秦淮如心里,她神情一变,严肃地说:“记住,谁都不能提起见过哥哥,知道吗?”
槐花懵懂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乖,快看,一奶奶送来热腾腾的白菜炖肉和白面馒头。”秦淮如强笑着说道。
“哇!白面馒头!”孩子高兴地跳下炕,看见菜盆里漂着几片白肉,馋得直咽口水,抓起馒头就大口吃起来。
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样子,秦淮如心里一阵苦涩。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孩子终究难以避免被污染——就算现在还纯真的槐花,以后也会成为被人议论的对象。
一个女人独自带三个孩子,生活本就不容易。
现在棒梗又出了这种事,她整颗心都悬在儿子身上。从进门开始,她就在心里祈祷,希望棒梗能躲过这一劫。如果能主动投案,或许还能减轻处罚。只是……
“妈你也吃呀,真香!我都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菜了!”小槐花一边吃一边喊。秦淮如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慢点吃,一大盆呢。爱吃就多吃点,管饱……”
“嗯嗯!”小槐花点点头,一手拿馒头,一手往嘴里塞。秦淮如这才拿起馒头咬了一口。
夜深人静,四合院一片寂静。各家都熄灯睡觉了。谢广坤和刘能、赵四也都回到聋老太太屋里准备休息。刘能和赵四挤一间房,谢广坤自己睡里屋。
可半夜时分,谢广坤突然被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他猛地坐起来,仔细听——外屋确实有动静。谢广坤脸色一变,后颈发凉:“该不会是进了贼吧?”
他压低声音嘟囔着,本想叫醒隔壁屋的刘能他们,但要去那屋必须经过外屋,肯定会被那个贼听见。谢广坤眉头紧锁,心里直打鼓。
谢广坤在屋里坐了很久,内心激烈挣扎。
最终,他下定决心,壮着胆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
他轻轻推开房门,朝厨房看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仔细一看——果然有个黑影正在偷偷摸摸地吃东西。
瞬间,谢广坤怒火中烧。
趁那人还没发现,他几步冲上前,大声喝道:“谁在偷东西?”
“?!”
黑影猛地转身。
下一刻,一只大脚狠狠踢在那人脸上。
————————
院子里一声巨响,惊醒了隔壁的刘能和赵四。
两人慌忙穿上背心和裤子跑出来。
“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谢广坤回头瞪着他们:“整天就知道睡!家里进贼了都没察觉?”
“贼都来了,还睡?”
这话让刘能和赵四彻底清醒。
他们赶紧开灯查看厨房——
只见地上躺着个孩子,锅碗瓢盆撒了一地。
刘能结结巴巴地说:“广坤,你太狠了,不就是个孩子吗?”
刘能结结巴巴地走过去,想把地上的孩子扶起来。
谢广坤冷哼一声:“孩子?你们知道他是谁?棒梗!老贾家的那个小子,刚从少管所逃出来的!”
“什么?”
刘能刚靠近棒梗,猛地一缩,像被电到一样退后几步。
他和赵四没见过棒梗,他来的时候已经进了少管所。但他们对“四合院盗圣”的名号却非常熟悉。
这个小孩才十二岁,却坏事做尽,偷鸡摸狗样样精通,甚至还想害娄小娥让她流产,哪是普通孩子干得出来的?
他们早就想“见识”一下,今天总算碰上了,心里自然没什么好感。
“棒梗怎么了?贾家又怎么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孩子!”赵四一边训谢广坤,一边朝棒梗走去。
结果刚到跟前,他“不小心”一脚踩在棒梗手背上,还用力碾了一下。
棒梗顿时痛得大叫。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谢广坤,一下子笑了。
“哎哟,孩子,没事吧?我真不是故意的!”赵四装模作样地说,“你这手放这儿干嘛?硌得我脚疼!”
赵四回头看了棒梗一眼。
男孩眼中怒火燃烧,眼神凶狠地盯着赵四,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咬人。
但他们真的被吓住了吗?
真是可笑——刘能、赵四儿、谢广坤三人加起来都快一百五十岁了,如果被一个半大孩子吓住,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刘能眯着眼看着赵四儿的动作,忽然结结巴巴地说:“老四,你、你这毛手毛脚的……孩子,手没伤着吧?要不咱、咱送你去医院看看?”
话音刚落,他右脚已经重重踩在棒梗的脚踝上,还故意拧了一圈。
剧痛让棒梗眼睛发红,但他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出声。
“哟,小崽子骨头还挺硬?”刘能惊讶地挑起眉毛。
他们不知道,少管所半年的日子早已将棒梗磨炼成一块铁——每天挨打已经是常态,现在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谢广坤皱起眉头:“够了!两个老家伙欺负一个孩子,臊不臊得慌?”他踢了块土,“把他押去见老爷子和林飞,看是送局子还是……”
谢广坤话还没说完。
赵四儿点点头,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这个举动让谢广坤和刘能都愣住了。
“他干啥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谢广坤才回过神,满脸疑惑。
刘能结结巴巴地说:“可、可能是去探路,看看有没有同伙……咱俩先带他去隔壁屋?”
谢广坤翻了个白眼。
又是探路又是同伙的……
棒梗只是一个小孩,哪来那么多心眼?
他也懒得再多说,走过去一把拎起棒梗。
“走,先去老爷子那屋,别的待会儿再说!”
刘能点头:“行、行吧,走!”
两人带着棒梗出门,直奔隔壁。
刚到门口,就看见赵四儿已经敲开了门。
林飞站在那儿,一脸惊讶:
“这人……棒梗?”
“表舅,你们大半夜不睡觉,折腾啥呢?”
林飞家灯火通明。
老爷子、林飞、谢广坤、刘能、赵四儿围坐一圈,盯着中间的棒梗。
“棒梗,你什么时候从少管所跑出来的?为什么回四合院?”
林飞沉声问道。
棒梗蹲着不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这是铁了心要和林飞他们对着干。
“嘿,你这小兔崽子,还学会装哑巴了?”
“行,嘴硬是吧?那就别废话,直接扭送派出所!”
谢广坤瞪圆了眼睛吼道。
这话一出口,
棒梗依旧一声不吭,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老爷子点头说:“广坤说得对,直接送警局处理。”
“从少管所逃出来,这可是重罪!”
“绝不能姑息,马上带走!”
林飞和谢广坤等人纷纷点头赞同。
看着棒梗,林飞心里仍憋着一股气。
当初差点让娄小娥流产,虽说这小子已经被送进少管所受罚,
听说在里面吃了不少苦。
可现在再见到他,那股怨恨还是难以平息。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不用想,肯定是易忠海和闫埠贵得知消息赶来了。
这四合院本来就小,
深夜里一点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易忠海年纪大,睡眠浅,
谢广坤屋里的动静早就把他和老伴惊醒了。
他们以为又是谢广坤、刘能、赵四几个人又闹矛盾了。
这才叫上闫埠贵过来劝架。
林飞刚打开门,
易忠海就急切地问:“林飞,家里出啥事了?”
“刚才听见广坤屋里吵吵嚷嚷的,是不是打起来了?”
林飞听完,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
“老易、老闫,别问了,进屋看看就知道了!”林飞侧身让开,易忠海和闫埠贵走了进来,目光刚落在蹲在地上的一幕,两人脸色立刻变了。
“棒梗?你怎么在这儿?”
“小兔崽子,从少管所跑出来还敢回来?!”
易忠海和闫埠贵瞪大了眼睛。此刻棒梗可是通缉犯,谁也没想到他会敢回来——这院子早被帽子盯死了,回来不是自投啰网是什么?
“没想到吧?”谢广坤咧嘴一笑,“我正睡着,听见厨房有动静,还以为是贼。黑灯瞎火摸过去,照屁股就是一脚!等抓住人一看——嘿,竟是这小子!”他拎着棒梗的衣领晃了晃,“干脆带过来让林飞叔处理。”
易忠海和闫埠贵对视一眼,心里直叹气。这傻小子偷谁不好,要是摸到易家,说不定还能混个馒头再溜。偏偏撞上了谢广坤这个煞星,活该挨这一顿踹!
易忠海心知肚明,棒梗这次是跑不掉了。
如果他为棒梗求情放走他,反而会害了这孩子。
以后的日子,棒梗只能是个逃犯。
就算侥幸躲过警方追捕,也只能在暗处苟延残喘。
这一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二成,我也同意把棒梗送回少管所!”
“哪怕刑期再长点,也比整天东躲**强!”
易忠海点点头说。
话音刚落,
棒梗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
“不!我不回去!一大爷,我死也不回去!”
“在里头天天被人欺负,我宁愿死在外面!”
看到棒梗痛哭流涕的样子,
易忠海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针扎了一样。
赶紧追问:“谁欺负你?上次那个不是已经调到别的监区了吗?”
“就算那人调走了!”
“可整个监区就那么点大!”
“不管我走到哪里,他们都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我!”
“要送我回去,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易忠海和闫埠贵都看不下去了。
但看到林飞和老爷子脸色不好,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
院外又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
大门又被敲响。
林飞再次打开大门。
外面站着的是秦淮如。
她眼睛红肿,满脸都是恳求。
一见到林飞,
她就急匆匆地往屋里走。
当她看见跪在地上的棒梗时,
脸上并没有一丝惊讶,
好像早就知道儿子在这里。
还没等大家说话,
秦淮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